给鬼王大人念了半天的“摇篮曲”，傅眠到晚上果然加班了，加班时还在打哈欠，眼泪挂在睫毛上，一副困到极点的样子。
黑无常照常不怎么说话，白无常看了两眼小本本，被她打哈欠的声音吸引了，
“虽然我们都有睡觉时间，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哪个鬼会真困到这种地步的，毕竟鬼不需要七八个小时那么长的休息时间。早上没加班，昨晚也没加班，所以你今天做了什么这么累？”
“………”她说是去给鬼王大人陪睡陪亲亲了你信吗？
“咳，也没什么，就是前两天帮了顾姿那事儿，我有点心累。”
白无常好像真的没有怀疑，“顾姿那事儿我们也知道，白衬衫和溺水鬼已经商量着要怎么折磨那几个畜生了，哦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林琦的鬼魂被迫滞留在了奈何桥头呢。”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怎么回事儿？他不应该下十八层地狱去受罚吗？”
白无常啧啧两声，“实在是他的行径太畜生了，惹怒了女鬼们。这时候那几个女鬼空前团结，把林琦扣在了奈何桥头，整天以大欺小把人家往奈何桥下面的河水里摁，摁着头还不算，还把人家衣服扒了送给了同性恋男鬼们玩了几天，你是没看见，林琦那崽还没挨到下地狱，就被玩掉了半条魂了。”
凶残…不过她喜欢。
“那那个何江呢？也是畜生之一，他前几天也下来了吧？”
白无常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那个高位截肢的？”
“对。”
“嗨，那人还是我给带下来的。那个还好，毕竟高位截肢了，好多整蛊游戏玩不起。溺水鬼每天抽两个小时带着他体验游泳憋气，美容针女鬼最喜欢带着他去看那些重伤死亡的鬼，看得那位小老弟每天昏来又死去。”
“………这可真是新颖的玩法。”
“女人嘛，死没死都是一样的感性。对着那两个畜生恨不得一瓶硫酸把他们给泼化了，转眼吧，又去了地狱给那个顾姿送温暖，几个女鬼守在地狱外面哭得跟带丧的一样。”
白无常一撇嘴，那脸上的白粉就刷刷的往下掉，露出两条深深的法令纹来。
傅眠憋着笑，“白大哥不愧是高材生，这么多年了还记得硫酸。”
“过奖了！毕竟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两个鬼是被硫酸给弄死的，你看多了也记得住了。”
他们已经跨出了地府大门，到了人间。黑无常转头看着他们俩，非常严肃的批评了白无常，
“每次的硫酸鬼都是我勾的，你只是躲在我后面吐而已。”
白无常表情扭曲：“………”
傅眠当做没听见，转头去看旁边的建筑了。
他们这次分配到的是一批鬼，还是连号的那种。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发生在医院里。
旁边就是一家医院，四五栋楼，二十几层的电梯医院。光看外表都觉得阴森森的，走到这里就觉得凉快，真的是鬼的聚集地没错了。
“这次是批量上传啊。”
白无常：“据说是维和部队的伤亡人员，除了穷凶极恶之人，就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这两种鬼都有些麻烦。”
傅眠一愣，突然想起了那个跪在连斐面前说要等自己女朋友的军人。
“怎么麻烦？”
“穷凶极恶之人很大可能会直接变成恶鬼，而保家卫国的英雄，谁的手里没染过血？相当于都是有罪的人，戾气重。而英雄又功德圆满，和戾气相对，他们是高危人群，要是知道不小心被劝化成了厉鬼，那可是想当厉害的。”
正说着，他们已经进了医院电梯。
“还，还坐电梯啊？”
她有些傻眼，看着里面几个穿着蓝白条纹的鬼耷拉的站着，还有几个蓝白条纹的人，混在一起她还真有点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了。
白无常抱胸站着，和旁边一个病殃殃的鬼交流了一会儿，回头说：“我们要勾的魂在十几楼，不坐电梯你爬上去？”
她想了想，很有道理，没办法反驳。“不过，你旁边也是鬼啊，你还和他聊天，不顺便把他带走？”
“不带。那是别的无常的工作，我才不要费力帮别人完成业绩。”
“………”我竟无言以对。
电梯到了十六层，里面的人直愣愣的走出去，电梯里的鬼倒是很有礼貌，还谦让着，让他们先出去。
白无常和里面一个鬼握了手，交换了贴面礼，就差交换电话号码了。
“走吧，那个鬼说这一层十间病房，九间都被维和部队包了，伤势惨重，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
傅眠吞了吞口水，这是死相很难看的意思吧？
整个十六层都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不断的有护士和医生推着点滴架和病床跑来跑去，还有喊声，
“张医生，这边！有人不行了！”
“心率没了！3号床的人心率没了！”
“血袋！A型血的血袋！快点！”
他们从电梯口走到第一间病房的时间，就有两个人心脏停止了跳动。
傅眠喉咙发紧，这时候深刻的觉得医院真的是一个让人绝望又让充满希望的地方。在这里可以轻易让人体会到生命多脆弱，也能让失去希望的人知道，生命多珍贵。
第一间病房里已经有两个人身上盖上了白布。黑无常镰刀一勾，几个鬼魂就跟着站到他们旁边。就这样一个病房挨着一个病房的勾魂，就跟割水稻茬一样，黑无常手法利落又干脆。
期间有还没来得及盖白布的人和尚在抢救的人，他们大多是因为枪伤和伤口感染溃烂而死的，全身都是血，有的人眼睛中弹，有的人腹部被连捅了好几十下，整个人睁着眼睛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没气了。这些人里最幸运的居然要数被一击毙命的人，因为子弹穿过他的心脏，让他没怎么经历痛苦就死了。
鬼太多了，白无常把他们分成了三队，挨着排在后面，他们身上的维和部队服装破破烂烂，却让黑白无常非常敬重，脸上嬉笑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这支鬼队伍实在太惹人注意了，因为人太多，那些鬼身上又带着伤，有的腿断了没法走，所以他们选择了坐电梯，来来回回做了十几趟，所有的鬼终于都到了第一层。
第一层的游荡的鬼是最少的，但却是最有故事的。傅眠从一个男人肩头的小鬼身上收回视线，叹了口气，跟着黑白无常中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