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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五年,十月下旬。

李世民择了个良辰吉日,在宗庙给李承乾行及冠礼。

冠礼仪式虽不是昭告天下的那般隆重,却也非寻常人能比。

这一日,朝内的重要大臣几乎都受邀到场,亲眼看着李承乾加冠。

冠礼仪式,说白了就是古代男子的成人礼。

从仪式结束后就代表着这男子已经成年。

可娶妻,亦可入朝为官。

相比于他娶妻的问题,入朝为官这事儿才是被人所在意的。

所有人几乎都眼巴巴的看着,秦王李承乾到底是否会入朝为官,从李世民的手里接过些许权利。

要知道,之前李承乾的脑袋上,不过只顶了一个空空的秦王头衔,便将世家折腾的不轻。

若是有一日,他得权得势,那些世家还有好日子过吗?

当然了,有人不希望李承乾得权,也自然会有人希望。

例如李世民。

他就没有一刻不想着,让李承乾接替自己,坐上这皇位。

或许他小时,李世民只是要为自己的过失而找回颜面,让长子继承皇位,使世家闭嘴。

但随着他愈发长大,李世民也就愈发能看见他的特殊以及他的能力。

而李世民的心态也从开始的为了面子,到后来的真心实意。

待冠礼结束,忙碌了一整天的李承乾觉得腰酸背痛。

可作为冠礼的主角,他也不能提前离开。

只得找个角落,缩在里面蹲着偷懒。

可还没等他躲多一会呢,李世民便朝他走了过来。

李世民昂首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满脸苦涩:“父皇,我都站了一天了,让我歇会被。”

“不成。”

李世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顺便送给李承乾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这眼神,李承乾再熟悉不过了。

明显是要打他屁股的前兆呀。

李承乾也不敢多说,赶忙跳起来憨笑道:“父皇说去哪,咱就去哪,走走走,我都等不及了呢。”

见这货变化莫测的嘴脸,李世民既觉得生气,又觉得好笑,但总归也没多说什么。

李世民带着李承乾,离开太庙,直走到一个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站定。

李世民从衣袖里摸出钥匙,将锁住房门的锁打开,随即便领着李承乾进入其中。

一楼的大厅之内,入目之处尽是各种各样的兵器。

这些兵器,都被一一陈列,甚至一些陈列兵器的兵器架前,还放了香火供奉。

见状,李承乾眉头连挑,他似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看见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李世民轻笑一声道:“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

“肯定啊……”

李承乾苦笑着抬手指向一旁一杆被供奉的马槊道:“我认得这杆马槊,这是三叔的……”

听闻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只点了点头道:“竟连这个都还记得,真应该夸夸你记性好呀。”

闻言,李承乾忍不住苦笑,他抬头望着李世民问道:“父皇,您带我来这干嘛呀……”

“当然是给你看些好东西了。”

李世民直领着李承乾顺着楼梯来到二楼。

巨大的大厅内,摆放着整十个兵器架。

每个兵器架上都摆放着一张制作精良的弓。

李世民迈步走到第一张弓的面前,轻轻抚摸弓身,目光遥视远方。

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战场上奋不顾身,冲锋陷阵的时候。

这些弓或是他以重金购得,或是缴自敌将。

但这十张弓的每一张弓都隐藏着一段故事。

李世民拿起第一张弓,回头问道:“这张弓你可认得?”

“这是父皇的惊雁弓……”

李承乾一丝不苟的回答:“惊雁弓乃五石的强弓,射程能达五百步,强于一般的短弩,专用五尺余长的天策府神箭。”

“当初,父皇便是以此弓一箭射杀突厥第一勇士的荣利。”

李世民拿着惊雁弓递到了李承乾的面前,轻声道:“既然你已成年,从今日起这弓就赐予你。”

望着惊雁弓,李承乾压根没敢伸手。

他满脸尴尬道:“父皇,这可是您的爱弓,您真舍得送我?”

“皇位我都舍得给你,一张弓我有何不舍得给的?”

李世民仰面笑道:“再者,以你那箭术,倒也不会辱没了这张弓的威名。”

听闻这话,李承乾忍不住苦笑。

自己这老子,似是还没放弃让自己继位这个理想呀……

……

仪式结束。

李承乾告别李世民,迈步离开太庙。

望他背影,立于太庙之内的李世民眯起双眸,似是自言自语一样道:“这小子,究竟何时才会改变这心性呀……”

长孙无忌以及房玄龄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不由摇头。

在这两人看来,李承乾那是什么都好。

要能力有能力,要心胸有心胸,要城府有城府。

若是相比起来,或许要比同年龄的李世民还要强出一线去。

但这家伙就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缺点,那便是对权利畏惧如见猛虎一般。

房玄龄在李世民背后轻声道:“若是想让殿下改变心性,怕是还得等几年才行。”

“为何?”

李世民面露不解。

房玄龄轻笑了下:“臣最开始与殿下接触时,是他八岁时,陛下命臣做他的老师。”

“那时天下人皆在说殿下的不学无术。”

“都在说殿下没有一丁点的帝王之相,甚至不配做陛下之子。”

“臣听闻这些传言,虽不全信却也信了几分。”

“故而再后来当殿下老师时才会搞出那些事端来。”

房玄龄颇为感叹道:“这些年,臣也算看着殿下从最开始一个唯唯诺诺的孩童,到了现在敢在扬州城独面整个扬州世林的少年英豪。”

“在这些年,殿下经历了什么,陛下也很清楚。”

“若陛下想知道为何要在等几年,只需想想这几年殿下的经历,自会明白了……”

李世民扭头望向房玄龄,有些不满道:“说人话。”

闻言,房玄龄干笑一声道:“通过之前的事儿来看,殿下的心性并非不可改变,只不过需要陛下以身作则才是……”

不等李世民说话,长孙无忌便开口道:“陛下可还记得,第一次带殿下去北漠时的景象?”

“那时的殿下,一路上欢脱玩闹,一直都不肯听您说教。”

“但后来,他进了伤兵营,那时他都不用陛下说话,便亲力亲为为那些将士疗伤治伤。”

“也是从那以后,殿下愈发懂事,不禁能理解陛下的郁闷苦楚,甚至还能帮陛下排忧解难。”

“难道陛下还不明白,该如何教育殿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