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久看着沉默的晏从义，关心的问道：“你今天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两人的关系是真的非常要好，艾久也是真的非常关心自己的朋友。
晏从义沉默了好久，一口气将一整罐啤酒都干了下去，然后将啤酒罐捏成麻花，随手扔在了地上。
他看着艾久关心的眼神，终是下定了决心，沉声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一个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办法。”
窗外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楼下的霓虹灯似乎损坏了，就像是无法照亮黑夜一般，人心也在此刻被染成了漆黑。
听到晏从义那让人匪夷所思的计划，艾久手中的啤酒吓得掉在了地毯上。
淡黄色的酒液将乳白色的地毯打湿了一大片。
艾久没有空理会它，而是傻傻的重复道：“你是说……让我和那个叫罗志的人互换身份？”
艾久一直都很相信晏从义，不仅是相信他的人品，更是相信他的头脑。
从小到大，晏从义都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一个。
可是听到此时有些荒谬的计划，他还是有些傻眼。
晏从义将那罐倒下的啤酒扶正，肯定的点点头，他直视着艾久，不允许他逃避：“没错！”
艾久有些瑟缩，他苦笑了一下：“警察又不是傻子，这根本不可能糊弄得过去。”
晏从义却认真的道：“这些你不需要担心，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他从身边那个从牙所带回来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沓文件：“我已经提前给罗志做过好几次免费的牙齿治疗了，他看牙的记录都好好的被保存在我的电脑上。”
晏从义的眼睛在冷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亮：“只要把这些牙齿治疗记录上的名字换成你的，而罗志的尸体烧得全面一些……”
他的眼睛里漆黑一片，却格外坚定的看着艾久：“这样就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晏从义不是没想过用钱解决罗志。
可是，那个男人是个真正的无赖，他的谷欠望就像是填不满的丘壑，无论晏从义给了他多少钱，都会很快被挥霍干净，然后罗志就又来纠缠苏琴。
晏从义知道，他这是将苏琴当成了摇钱树，想让晏从义成为他永远的钱袋子。
杀心一起，就再也无法平息。
审讯室里，随着白莉的问话，晏从义不得不坦白了案件的经过。
白莉漂亮的美甲刮过玻璃桌面，有些同情的看着对面死气沉沉的男人：“艾久现在在哪里？”
晏从义已经放弃抵抗了，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那些无畏的挣扎此时看起来是多么的渺小和可笑。
“我也不知道。”晏从义微微摇头，声音低沉的道。
“在作案后，我带他回了我家，给了他20万现金，让他带着罗志的身份证离开了。”在晏从义的想象中，艾久现在应该是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用着罗志的名字，开始了一段新的人生。
如果没有被警方查出来，此时大家都会变得非常幸福。
云柔虽然失去了心爱的丈夫，可是不会再被游手好闲的丈夫拖累，还会得到一大笔保险赔偿。生活会变得非常轻松。
艾久会用着新身份在新的地方洗心革面，重新开始。说不定能做出一个新的成绩。
晏从义会顺利的与前妻离婚。得到一个新的温馨的家庭。
苏琴也不会再被有家暴倾向的前夫逼迫和纠缠，她会有着稳定的工作和平静的生活。
罗学声小朋友会有一个温柔爱笑、经济实力优渥的父亲和疼爱他的父母。
一切的一切，明明会变得那样美好……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
白莉的怜悯心也被晏从义此时痛苦的表情勾起，微微颔首：“这样啊……”
“明明是那么无懈可击的计划……明明很快，所有人都能够得到幸福的新生活了……”晏从义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杀了一个人渣，造福所有人，难道不好吗？
他只是遗憾……遗憾事情的走向突然有了改变。
“所有人？”白莉那微弱的怜悯心在此时也消失了，她反问道。
晏从义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罗志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连女人和孩子都会打。抢前妻的钱用来挥霍，从来没有关心过学声，哪怕是一次！”
晏从义的声音随着对罗学声和苏琴的怜惜，渐渐激动起来：“那种人活着本来就没有任何价值！只是让一个毫无价值的人渣做出了对大家有益的牺牲，就能够让很多人都得到更加美好的人生，我这样做到底有什么错？！”
他追求认同的看向角落里已经神情呆滞的燕元夜：“大家都知道，我做出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晏从义看向白莉，嘴角下拉：“如果没有遇见你的话……”
他坚信着自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我只是想要拯救所有人……”
“拯救所有被不幸束缚住的人……艾久和云柔……苏琴和学声……”晏从义的声音渐渐哽咽，眼泪也随着一个个名字被说出流淌下来。
安静的审讯室里，白莉没有说话。
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出声反驳晏从义的不是一直很强势、居于上风的白莉，而是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燕元夜。
“你在说谎。”燕元夜站了起来。
晏从义被他突然的发言吓了一跳，他诧异的向角落里看了过去。
燕元夜的脸实在是太过稚嫩，晏从义从一开始就没将他看在眼里。
他以为这是某个领导正在读高中或者大学的孩子，此时也不过是过来看热闹。
燕元夜在白莉和晏从义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的表情带着悲伤和被欺骗之后的难过，燕元夜看着晏从义，这个他以为心肠极好、待人温柔的牙医：“连我这个一点儿都没有学过心理学的理科生都知道……”
“你做这一切，根本就只是为了你自己……”
无论披上了多么华美的外衣，内在的腐败和黑暗无法被掩盖。人性经不起挑战，一步错步步错。
“你杀人，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