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邓兼善再也没有力气吐出。
黑衣男人将捆绑住邓兼善双手的麻绳挂在了铁钩上，然后让他和库房里所有的生猪肉一样，一同吊了起来。
他拍打了几下邓兼善的脸，语气阴寒的说道：
“你放心，现在还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去死，我去见见另外一个朋友，等处理好了他，我再回来见你。”
男人把玩了一下手中保安的帽子，一本正经的戴在头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口罩，当着邓兼善的面，慢慢挂在耳朵上。
好像是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邓兼善被饿死，男人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流食袋。
他粗暴的将食管的一端插入了邓兼善的食道，然后打开了开关，调节了速度。
这是男人的第二重准备，袋子里的流食也掺杂了会让人无力的药剂，这样做也能防止邓兼善醒来后挣脱束缚，逃离出去。
男人并不想自己的计划被破坏，尤其是邓兼善已经见过了他的脸。
深夜里，男人弯腰擦了擦皮鞋，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很快就顺利的离开了这片冷库区。
似乎是打更的人今夜也偷了懒，黑衣男人只是避开了没什么大用的摄像头，就顺利的离开了这里。
处理秦乾用掉了男人两天的时间，等男人再次出现在库房的时候，他推着一个大箱子，穿着一身维修人员的服装，同样是戴着口罩和帽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邓兼善的意识很清醒，可惜还是不能动，插入他食道的流食管里还有不少食物。
黑衣男人粗暴的将那根流食管从他的嘴里拽了出来，引得邓兼善一阵干呕。
“现在轮到你了。”男人脱下干活用的手套，换上了不会将指纹留下的医用手套。
邓兼善干呕得头眼昏花，甚至在看向男人时，都觉得晕眩，眼睛上似乎有一块黑斑，让他的视力缺失了一角。
“你做了什么？”邓兼善的唇瓣几乎没有动，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用了最大的力气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黑衣男人心情不错的看了看邓兼善此时半死不活的样子，突然温柔的笑了起来。
他声音温和了许多，笑意融在了语气中，就像是孩子在向同伴炫耀自己捉到的蝴蝶：
“我去处理了一个不太听话的朋友。”
邓兼善觉得有一种深刻的疼痛从心口处传来，他用尽了力气，抬头看向了黑衣男人，质问道：
“你杀了谁？”
黑衣男人戴手套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看了邓兼善一眼：
“想不到你还挺敏锐的。”
想了想，也不觉得奇怪了。
如果是只有武力没有脑子的家伙，也不可能以卧底的身份在佣兵组织力爬到现在的位置。
其实他哪里知道，哪怕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是邓兼善仍然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那是邓兼善最熟悉也最厌恶的味道。
同样，也是死亡的味道。
这一次黑衣男人没有回答邓兼善的问题，而是不紧不慢的将地面上的塑料薄膜收了起来。
他扫除了自己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将剩余的麻绳和那些作案工具都收在了箱子里，慢条斯理的阖上了箱盖。
等将一切都处理好，他走到了邓兼善的面前，抬头看着这个被和那些生猪一样高高吊起来的男人，声音轻缓的问道：
“你知道传说中有一层地狱，名叫寒冰地狱吗？”
“听说有很多恶人在下了地狱之后，都是要在寒冰地狱里受刑的。”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整扇生猪肉，拍了拍，在邓兼善身边饶了一圈儿说道：
“也不知道关于地狱的传说是不是真的。不过你杀过的人那么多，让你体会一下寒冰地狱好像也挺适合的。”
黑衣男人的声音如同细语，他在说话的时候，唇角还带着不太明显的笑意：
“也不知道你下辈子会不会投身在畜牲道里，又或者是凭借着所谓的功勋将功抵过。嗯~说不准下辈子你就和这些猪一样了，也是待宰的羔羊。让你提前体会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黑衣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邓兼善听，反正他是劝服了自己。
男人拍了拍邓兼善的脸，将库房的温度设置了定时制冷的功能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灯光被关闭，卷帘门也缓缓落下，制冷开关定时被开启。
白色的冰冷雾气渐渐从脚下向上蔓延，直到整间库房都出现了冰晶，邓兼善的头发和睫毛上都挂上了白霜。
已经不能动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邓兼善的牙齿不住的磕碰打战。这是一个极度煎熬的过程。
渐渐的，冷过了头，就开始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邓兼善的表情被定格在了生命最后的那一刻，他并不恨那个让他体会了慢慢被冻死感觉的黑衣男人。
邓兼善只是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满是冷气的库房。
想着手中还没传递出去的消息，和一直期待着他回家团员的叔叔，邓兼善露出了一个解脱又释然的笑容。
这次，是真的可以回家了……
*
蒋越带着检测报告，交给了在工位上看资料的曲小水。
“从邓兼善的胃内容物中检测到的非食物的成分只有这些。”蒋越说道。
曲小水接过检测表，看着上面的分析图表和成分检测，轻轻嗯了一声：
“说不上对人体好，但也不至于成为毒药。”
蒋越点点头：
“我调查了邓兼善胃里的食物残留，有小麦、白菜、牛肉、青椒这些没有毒的食物。”
“食物以外的成分呢？”曲小水向后翻阅了一下，没有看到检测报告。
“都查过来，同样没有发现毒素。”蒋越还没来得急将报告打印出来。
他拿出了平板电脑，将资料调了出来，递给曲小水：
“胃内容物中不是食物的成分有这几个。”
“最让人在意的是这个——【Barbiturate】。【巴比妥酸盐】，俗称【红中】，是一种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剂。适量使用会起到麻醉的作用，是一种烈性药剂，大量摄入会造成死亡。”
曲小水了然：
“因为血液和胃里没有检测出毒药的成分，我们就抛弃了毒物中毒这条线，明显是我们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是药物反应吧。”蒋越说道。
“没错。”曲小水点点头，“邓兼善不是被人下了毒，而是因为药物使用不当，产生了中毒反应。”
“这样的药物摄入，会被身体自然分解，却不会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