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镜感到自己打开袋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终于，袋口的绳子被解开了，诸葛镜向袋子内看了一眼，瞬间惊呆了，紧接着，便练练干呕。
“怎么，诸葛先生不喜欢？”
卫士头领冷冷地说了一句，之后两名卫士立即一步向前，一左一右控制住了诸葛镜，强行让他看着眼前的一幕。
另外两名卫士将袋中所盛的倒了出来，诸葛镜看到眼前的一幕，已经完全无法抑制心中的悲哀与愤怒。
袋子中装着的，正是跟随了他这么久的昭明的尸体。
一看便知昭明在死前遭受了多少磨难，身体上遍体鳞伤，已经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纵横交错的鞭伤，零星散布的烙铁烫伤，以及各种刀伤，让诸葛镜不敢睁开眼睛。
“诸葛先生，这只是个警告。”
卫士头领原形毕露，威胁诸葛镜道：“想必您也看到您的随从的下场了，不忠于太子殿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若是诸葛先生依然冥顽不灵的话……”
“即便让我死，我也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诸葛镜心内悲伤至极，声嘶力竭地高声喊道。
“死？”
卫士头领冷笑着说道：“如果真的觉得仅仅是一死就能解脱的话，那么你想的也实在有些太简单了。”
诸葛镜的表情变得更加愤怒。
“你们这群人渣，身为皇家之人，竟然做出如此肮脏之事！”
“心不狠，又如何在皇家立足呢？”
卫士首领背着手踱步说道：“我劝诸葛先生一句，所谓的尊严与气节，在现实面前什么都不是，审时度势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现在您面对的还只是失去身边一个随从而已，再这样下去，您还要失去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诸葛镜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够放下祖辈一直流传至今的气节，那并不仅仅意味着自己的信仰，还寄托着整个家族的尊严，他明白，任何的代价都不能让他做出妥协。
如今他已经看着昭明惨死，他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若是仅仅是针对自己的折磨，那么诸葛镜倒是觉得无所谓了。
但愿他们不知道落葵的存在，否则……
但诸葛镜明白，这仅仅是他心中最乐观的妄想而已。
以东宫的势力，若是落葵真的前来长安打听自己，那么必然会受到东宫的注意。
如果要牺牲落葵的生命，诸葛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守得住，即便他真的坚守住了祖辈的信仰，这种自责他又如何能够承受……
陷入挣扎之中的诸葛镜，已经全然不知对方之后又说了什么，他只知道，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被两个卫士放开，瘫坐在地上，之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昭明的尸体拖走。
跟随了自己这么久，恐怕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的昭明，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吧……
诸葛镜仰望着天空，心中已经不知道还剩下什么情绪。
他到底还能够支撑多久？
……
“还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大唐帝师，青山国公沈青前来求见太子殿下。”东宫门口，沈青微笑着对卫兵说道。
与李泰不同，李承乾一直都没有与沈青交恶，相反，虽然李承乾背地里藏着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得到沈青的支持，所以对沈青还是要保持着客气的。
再说了，以沈青如今在长安城中如日中天的势头，换了谁也不敢怠慢。
于是卫兵赶紧应了一声之后，派人跑去通报太子，而自己则陪着笑脸看着沈青和他身旁的玄武。
沈青与玄武相视一笑，并肩作战许久培养出来的默契，让他们许多时候连语言交流都不需要了。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宫人快步赶来，向沈青和玄武行了一礼，笑着打了招呼后便引二人来到了李承乾的书房。
而李承乾早已在书房之中等候。
“见过沈先生！”
见到沈青后，李承乾便立即恭敬行礼。
这倒是让沈青觉得，仅仅看这一点，李承乾似乎比李泰还要聪明得多，毕竟无论如何，自己要是单看一个国公的身份，自然也不必令皇子们如此恭敬。
但是毕竟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唐帝师的头衔，要真像李泰那样对老子的老师都不恭敬了，那才叫犯傻呢。
“许久不见，太子越发的气度非凡了呀！”沈青微笑着客套道。
“不知沈先生今日前来，有何指教？”李承乾问道。
沈青能够看得出来，李承乾对自己来访的目的还是很关切的。
毕竟最近看上去一切风平浪静，但是却又隐藏着许许多多的暗流涌动，李承乾心内又有鬼，自然会免不得多想。
但是他的心中又一直抱有沈青会协助于他的幻想，所以心情复杂倒也是不难理解的。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长安周边有些不太平，许多心思不正之人趁机作乱，想来想去，我想还是来提醒太子殿下一番比较好。”沈青从容地说道。
虽然这客套有些牵强，但是沈青倒是无所谓，有时候，理由是不是自然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它是一个理由。
李承乾也笑笑名没有深究，两人也只是一句一句寒暄着。
与此同时，在门外“等候”的玄武已经趁着身旁无人，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她小心翼翼地在房顶潜行，终于来到了沈青向自己提及的位置。
能找到这么个小院子，在这东宫中也算是挺不容易的。
见门口的卫兵没有注意院内的情况，玄武轻轻一跃而下，直接悄悄地推门进入了房间。
正坐在桌旁，双目无神的诸葛镜见门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子推开，也是顿时吃了一惊。
“你是谁？”
虽然心情已经濒临崩溃，但是不得不说，诸葛镜在此时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气场。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玄武露出她标志性的笑容说道。
“救我？你们东宫的人到底还要想出多少花样来戏耍于我？”诸葛镜自然不信地说道。
“东宫或许会戏耍你，但是，落葵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