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急，事情或许还会有转机。”
一直十分冷静的凌霜突然开口道。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凌霜的身上。
“如果我们能够再坚持一天，或许可以等到大青山的支援。”
凌霜看着已经被夜幕笼罩的天色，开口说道：“虽然大青山的使者已经死在了他们的手中，但是这也至少代表大青山终究能够因为使者没有回去而感觉到意外，如果我们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可是……对方至少有上万人，我们这区区三千同门，怎么可能守那么久？”心月留下的亲传弟子落霞叹了口气说道。
事实上，江云门中的三千弟子，此时经过了之前的鏖战，也几乎都已经带着伤，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对方的人数，上万人也仅仅是保守估计。
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能够守到大青山发现意外并且赶来支援吗？
毕竟奇迹已经曾经出现过一次了，还会再出现吗？
“里面的人听着！”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敌方传令官的呼喊。
“劝你们莫要心存侥幸，给你们一夜的时间，明天日出之前，若是再不投降，那么别怪我们直接攻进去！”
“你们江云门能立足到今天，想必也都是聪明人，我们明白你们正在等待大青山的支援，但不出意外的话，大青山已经收不到消息了吧？”
“等到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再赶来时，恐怕你们江云门也早已经被我们攻破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投降为吾主效力，还能保你江云门周全，否则若是被我们攻破了门派，你们这些人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自然不必我多说了吧！”
……
外面的喊话还在继续，刚刚提出观点的凌霜也明白了，对方若是愿意，随时都可以攻进来。
但是他们无非只是在等待江云门投降，从而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江云门完整的力量罢了。
“看来，事到如今，我们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看着眼前有些悲凄的景象，蝶剑露出了一个决绝之中又带着几分释然的微笑：“既然如此，我想问各位一句，你们之中，有人想要投降，保全性命的吗？”
人群之中鸦雀无声，虽然许多江云门弟子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但是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股坚定。
“无妨，若是有人担心说出来会受到谴责，那大可不必，将要赴死了，我蝶剑，也算最后再对你们慈爱一次。”
蝶剑的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想要活命，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若是舍不得这人间，那么可以现在离开门派，脱离江云门弟子的一切身份，我绝不阻拦，也绝不会加以责备。”
依然没有人说话。
一片寂静，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火把燃烧的微弱声音，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等江云门弟子，从未忘记代代相传的门训，和掌门的教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打破沉默的正是落霞，一字一顿的话语落地，铿锵有力。
蝶剑看着火光摇曳之中，映照着的落霞的面容，恍然间竟然觉得，这份决然坚毅的神情，竟然像极了心月的样子。
好啊，果然那丫头虽然年轻，但是也教出了个好弟子。
“江云门所属，皆为巾帼豪杰，可能从今日之后再无江云门，但至少，我们死，也不是卑躬屈膝，任人践踏！”
凌霜也决绝地望向蝶剑：“掌门，下令吧，江云门不可能有胆小之人，我等皆已做好赴死的准备！”
“好！”
蝶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江云门弟子听令，我等绝不屈膝投降，即刻点燃所有火把，焚尽江云门中一切。”
“我门中一分一毫皆为干净之物，切不可留给那贼子玷污！”
“弟子遵命！”
凌霜第一个高声答应道。
“弟子遵命！”
随即，在场的所有江云门弟子齐声高喊。
“拿出库房中所有火把、油、酒水等可引火之物，切莫怜惜任何物件，尽数焚尽，引火后全员回到演武场集合，我们一起与贼人决一死战！”
凌霜高声下令道。
所有弟子都匆匆离开演武场时，凌霜也欲先行，却被蝶剑轻轻拉住了衣摆。
待众人皆已离去，偌大的演武场上空空荡荡，仅余蝶剑与凌霜两人。
“掌门可有事吩咐？”
凌霜看着火把映着的蝶剑的脸庞，轻声问道。
此时，看着蝶剑，这个为江云门付出了半生蹉跎的掌门，凌霜猛然心头一酸。
这时她才发现，在所有江云门弟子眼中无所不能，任何时候都能引导着所有姐妹们走向正确的方向的掌门人，早已是青春不再。
皱纹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爬满了她的额头、眼角，这么多年都没有认认真真直视过她，此时凌霜才真正发现，自己所崇敬的掌门，原来也已经老了。
“凌霜啊，来到江云门，你后悔吗？”蝶剑柔声问道。
“掌门这是说的哪里话？”
凌霜不由得几乎掉下泪来：“有幸入得江云门，凌霜，此生不悔。”
“好啊……我蝶剑此生，轻狂过，任性过，也一步步走到现在，得以有你们这样的弟子，也算是无憾了。”
蝶剑看着凌霜依然还带着年轻气息的脸庞，语气中带着欣慰：“凌霜啊，虽然你没有心月那般天赋异禀，但为师也从来都明白，你骨子里那份傲气，和我当年，那可是一模一样啊……”
“掌门……”
“好了，大家都忙起来了，咱们也不能闲着啊。”
蝶剑看着远处已经开始在夜空中亮起的火光，决然地笑了笑：“跟我去正殿，咱们自己的地方，就不要麻烦其他弟子们了。”
说罢，蝶剑拿起一根火把，递给凌霜，自己也拿着一根，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江云门的正殿，那承载着江云门立派至今，无数风光与荣耀的地方。
凌霜已经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大概是这火把有些熏眼吧……
用力揉了揉眼睛，凌霜也跟上了蝶剑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