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你怎么出来了
月色蒙胧灯火喧，星光闪烁映兰轩。天台午夜莲花宴，楼宇春光桃李园。
元旦的节味还未散尽，上元节便也紧跟着来了。
尚书府上下所有人从一早开始便全都笑意盈盈的，因着除了今日当值的几个丫鬟小厮，剩下的人全都被林荣锦批放了晚上可以放假出去逛灯会。
许是受了众人的情绪感染，老夫人今日看起来心情似乎也极不错，在林芷月与林芙月过去请安时竟还鲜为少见对她们和颜悦色地说了几句话，大致便是让她们今夜出去逛晚会时不要随便乱走，人多，注意着别与府中之人走散了，她年纪大了，今夜的灯会应当是不会出去凑热闹了。
说着说着起了兴致，还破天荒地与她们说了她年轻时刚被接到城里时第一次看到的上元节灯会上面的灯是多么好看，身旁之人又是怎样不顾旁人的眼光，带着刚进城还是个土包子的她逛完了灯会，还买了一盏花灯，红艳艳的，可好看。
说到最后，眼神暗了暗，周身环绕着一股惆怅之意。
“只可惜他命不长，死得早。”
第一次看到老夫人在她们面前缅怀旧人，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惆怅表情，林芷月和林芙月不无诧异，但也很好理解，在这种团圆的日子里，那些被压在心底里太久的回忆总会悄悄跑出来一些。
林芷月自然是知晓老夫人口中怀念的那人是谁，只不过她对老爷子没有什么印象，在她有记忆时老爷子早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不过从老夫人这三言两语之中也能得知，老爷子定是个温和之人，对老夫人也十分包容宠爱，否则怎么会把老夫人的性子养得这么古怪……
而林芷月与林芙月却被老夫人这样突如其来的慈爱弄得不知所措，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对她的话作何反应。
但老夫人其实并不需要她们有什么反应，可能是有些话憋得太久了，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忍不住就想找人倾诉几句。她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见她们两个人像个木头一样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瞬间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没事就出去别在我这儿碍眼了，你们懂个什么，我真是晕了头才跟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说这些，平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
“……”
姐妹二人相对无言，但见老夫人变回平时的样子，好歹还是松了口气，要是继续像方才一样，她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还是与以往一样她们更习惯一些。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林芙月迟疑了片刻，向林芷月发出了邀请，“今夜我与表妹她们约好一起看灯，妹妹可要一同？”
她口中所说的表妹是阮姨娘娘家那边的人，林家这边的人都不在京里，再者，林芙月是庶出的，林家这边的亲戚不大看得上她，更别提与她一同去看灯会了。但阮姨娘那边的人却是不一样，阮姨娘本就不是什么高门之女，被抬进尚书府里做妾都算是他们阮家烧了高香高攀了，纵然林芙月不是嫡女，但对于阮家的人来说庶出的不也是尚书大人的女儿？嫡出的固然更好，但庶出的也不会嫌弃，总之先跟她处好关系再说。
若是她跟着一块去了，说不定阮家那边讨好的对象便公变成她了，她可无意去与林芙月争什么东西。明白这一点，林芷月便婉拒了她的邀请。
林芙月大概也想过她会拒绝，所以虽然觉得遗憾，却也没再劝。
……
夜晚悄然降临，街市上却灯火如昼。
林芷月本想让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放了假任由她们自己出去逛灯会，其他三个倒是都兴高采烈地应下了，木鸳却拒绝了，执意要继续跟在她身边伺候着。
她知道木鸳的性子，往年也都是这样，便没有说什么，反正她也会去灯市上看看，木鸳跟着她也算一同逛了。
今夜街道上定是人头攒动，坐马车的话基本寸步难行，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便决定了步行去看灯会。
身边仅跟着一个木鸳林荣锦也不放心，便又安排了两个小厮跟着。
才出府门，便感觉到了上元节浓厚的节味儿，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此时街上会是怎样熙熙攘攘的模样。
刚往前走了没几步，还没有拉开多大的距离，身后就传来马蹄嘚嘚的声音，林芷月起先并没有在意，直到听到后面有人叫了好几声‘林二小姐’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停下来不解地回头望去，不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这一回头却让林芷月惊得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瞳，见着了一个不可能会出现在宫外的人——小喜子。
林芷月惊疑不定地将目光投向马车里。
小喜子出现在宫外，那是不是证明楚淮风也出来了？
像是为了证实她心中的疑虑，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马车的帘子便被人掀开来，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柳叶眼。
这回林芷月是真的惊着了，转身小跑着到了马车前，“你怎么出来了？！”
她当日也只是对他随口一说，带着一种遗憾脱口而出罢了，根本没有想过他会真的出宫来，他是皇子，而且身上的伤也没好全，皇宫岂是说出来就能出来的？
现下却看到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她如何不感到惊异。
听到林芷月的这句问话，楚淮风刚要扬起的唇角瞬间便僵住了——
这不是他想象中她看到他时的反应。
“不是你让我出来的吗？”他僵着脸，反问她。
不知是不是林芷月的错觉，她竟然从楚淮风望向她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不满和委屈的神色。
林芷月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太过惊讶，说话的语气属实不够友好，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她是在嫌弃他。
她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出得了宫？皇上可知晓？”
“他若是不知晓我们又能如何避开所有人驾着马车从宫道过来？”
皇帝现在对他这个儿子可谓是有求必应，他只是说了句想出宫来透透气，皇帝便让人给他安排好了出宫的马车与随行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