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一石二鸟
“可你纵然登基了又如何？他死了，可本宫还能做太后，百善孝为先，你动不了本宫。”她志得意满地笑了，不断地用话刺激楚淮风，就想要看他在她的言语刺激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住这样淡定冷然的模样。
“你应当也有所耳闻，生下你后那贱婢就死了，那便是本宫让人在其中做的手脚，可那又如何？本宫如今就光明正大地说与你听，你能待我如何？”
她如同报复性地说出这番话来，眼神挑衅地看向他，心下十分快活。
就看不想看到他上位后在她耀武扬威的脸。
但成皇后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并未出现，楚淮风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把话说完，亦是没有暴怒的迹象。
她想不通，难道他冷情至此？听到他生母之事还能无动于衷。
在成皇后的表情一寸寸崩裂之时，楚淮风才缓缓开口，“太后？你难不成真的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不露痕迹吗？”
似是刻意在‘太后’二字上加重了语气，他的面上没有太过明显的表情，可就仅仅这两个字，成皇后便能感受到他浓浓的讽意。
“什么意思？”
他的话说得这般笃定，成皇后无法判断自己是不是真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了。
“裕德景。”他微启薄唇，声音稍提。
裕德景应声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被人押着的宦官。
那宦官面白如纸，两股颤颤，走到他们跟前时就已经腿脚发软地瘫倒在地了。
裕德景再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将从宦官屋子里搜出来的东西展示出来，“这便是从他屋中搜出的东西，已让太医辨认过，此毒唤千日绝，是较为罕见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每次剂量不多，药性不大，才叫太医们没查觉出来，但若是在体内慢慢积攒下来，也能要人性命，所以此毒顾名思义，就是服下上千次，便药石无医了。太医院的人查过了，此毒基本便是致先皇驾崩的主要原因。”
一番话说完，地上那宦官抖得如同一堆烂泥，嘴里慌忙叫饶，“王爷饶命王——不不，是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只是听从成皇后的指使，一切皆是她叫奴才干的，不然给奴才天大的胆子，奴才也不敢下手啊！皇上明鉴！！”
成皇后早在看到裕德景带着那宦官进来后先前的嚣张气焰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撑着，“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往本宫身上泼脏水？他说如何就是如何了？”
楚淮风对着裕德景微微颌首，裕德景便很懂眼色地带着人又退出去了，只留下那宦官一声低过一声的求饶声。
殿内恢复寂静，楚淮风慢慢踱步从成皇后身边走过，“谋杀皇帝……此事一出，不知还能不能继续做你的太后梦？”
“你以为你随便找了个人就能将本宫如何？别做梦了！”成皇后摇摇欲坠，却紧紧咬牙支撑。
楚淮风点点头，“若放以前，人证物证俱在，本王确实应当无法拿你如何。”他脚步顿下来，转身笑看她，“可你是不是忘了，今时不同往日。”
“本王需要的，只是一个明正言顺的理由。”
虽现在所有人都已知晓皇位是他的了，可还未举行登基大典，楚淮风索性便没改口。
他嘴角似带笑，却眸色冰冷，“便是假的，它也能变成真，何况这本就是事实？”
这句话从根本上击溃了成皇后心理上筑起的最后围墙，她倏然转身，望向楚淮风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你敢？！”
倘若不是多年来的教养让她束缚了自己，说不准此时成皇后已经扑上去与他动起手了。
楚淮风当然敢。
自从楚淮风出生后，因着顾情的原因她对他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深恶痛绝，若不是她还没无法无天到残害皇嗣，又因着他不好哄骗，早不知重新投生在哪儿了。
但无法杀了他，在他的生活用度上动手脚却是轻而易举的。
皇后对他的厌恶及恶意楚淮风自然也知晓。
所以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他真的敢。
他用如同看着死物的眼神看着她，什么都已不言而喻。
成皇后再也维持不了自己的淡然，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楚淮风赢了，她的命运落在了他的手里……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皇帝的毒确实是她让人给他下的。
她心里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每每想起他与顾情浑身赤裸的躺在她的床上，她便如鲠在喉。
可那时她也只能将气出在顾情身上，她死了，皇帝碍于她身后的家族没有多说什么，可她能看得出来，在得知顾情死后，皇帝起先是有怒意的。但他没有发作，反而像是为了平息她的怒火一般，对她愈发的好。
若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她心里扎了一根刺，却还是能与他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下去。
偏偏这时候楚淮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还为了他，为了那贱婢的贱种与她起了争执，甚至当众给她难堪。
而后更是因为楚淮风的事与她渐行渐远，二人之间的感情仿佛一夜间便烟消云散了。
成皇后不知道的是，皇帝那是一次次积攒下来的失望，最终达到爆发的顶点。
她恼怒、怨怼，却从未有过后悔。
看着皇帝之后一个又一个的宠妃宠嫔，她再也没了理智，多年来的怨汇成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此事终是长成自食的恶果。
楚淮风看着她呵呵笑出了眼角的泪水，心中无半点波澜，“不知皇后可还记着纯阳？”
声音戛然而止，成皇后严重闪过一瞬间的茫然，而后明白他话中之意后暴怒，“纯阳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你为何也要对她下手？！她何其无辜？”
楚淮风眼中带着嘲意，成皇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对他又有什么区别？
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几欲跌落，但是她的自尊不允许，硬是撑在了身后的桌上，稳住了身形。
“皇后想要保住纯阳公主并非绝无可能。”楚淮风其实也未想过对纯阳下手，虽然他对纯阳并无什么感情，但纯阳与林芷月交好，单看这一层面，他便不会动她。
“如今庆王逃了，肖淑妃与九皇子该当如何安排，着实让本王有些头疼……若是皇后能替本王解决这一问题，也算是死得其所，看在纯阳丧母的份上，作为皇兄，自是不好再计较什么。”
成皇后听罢，安静了半晌，最终嗤笑一声，“好一招……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