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我不是特指某个人，我是说在座的所有人
“妈妈，那个小朋友说的时候可骄傲了。”
“妈妈？两百块钱很多吗？我们家有没有两百块钱？”
“妈妈？我可以把这个娃娃拿到学校里告诉其他小朋友，这是我的娃娃吗？”
“妈妈？我可以撒谎说这个爸爸买的吗？那个小朋友就是她爸爸买给他的。”
“妈妈，你回答我呀。”
莲莲的话，就像是一根根利刺一样扎在樊青禾的心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房有志，“莲莲不能撒谎，咱家没钱，也买不起芭比娃娃。”
“可是，我很想跟其他小朋友说，这是爸爸卖给我的，前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跟他们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他们一定羡慕极了。”莲莲扭过头，看向房有志，“爸爸可以嘛？”
房有志身子微微颤抖着，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想要说什么，话到嗓子眼里，最后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樊青禾轻轻在莲莲头上拍了一下，“小丫头不能说谎，你身上穿的衣服都快洗烂了，咱们连一身新衣服都没，哪儿会有钱给你买芭比娃娃？你就算说了，其他小朋友也不会信的。”
类似于莲莲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有一些心思很单纯，但同样有一些小朋友懂的也很多。
往往，一个谎言都是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小孩子不懂，但樊青禾明白。
他们家里的家庭情况，在莲莲的学校里不是什么秘密。
如果是普通小县城或者乡村里面一个月赚六七十确实不少，但他们这是在省会。
一个月六七十，够干什么？
“之前你不是一直吵吵要找小宇哥哥玩嘛？妈妈带着你去外婆家找小宇哥哥好不好？”樊青禾回头看了一眼房有志，挤出笑容，冲着莲莲道。
“好耶，去外婆家，找小宇哥哥找舅舅。”
转身后，樊青禾走到了包间门外，里面的服务员正准备收拾东西。
她抿抿嘴，鼓起勇气张口，“服务员，帮忙把这些饭菜打包吧。”
房间里的两个服务员停下手中的动作，其中一个看了一眼门口的樊青禾，冲着另外一个说道，“她是咱们这里的客人吗？”
“是，刚才我见她和刚才那两位老板一块在这个房间了。”
得到了确认后，刚才那个服务员，才出去拿打包用的袋子。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因为周边比较安静，还是传到了樊青禾的耳朵里。
不过此刻，她只能当什么也没有听到，硬着头皮站在门口等服务员把菜打包。
房有志眼睁睁的看着樊青禾走出饭店，追上去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一定，我累了，回娘家歇几天，这俩月就不回了。”
说完，樊青禾推起旁边一个二八大杠，把莲莲放到前杠上，摇摇晃晃的消失在夜色中。
房有志想追上去，最后却发现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
刚才他就站在樊青禾身后，服务员的话他也听到了，那些话，宛如一根根倒刺，扎在心头，拔也拔不出。
酒店街角的拐弯处，周辰坐在副驾驶，看着饭店外发生的一幕，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香烟。
“照这情况，青禾八成是带着莲莲回娘家了。”严柳兰坐在后座，一个劲的叹气，“临走的时候还把饭店的菜打包了，估计是想要带回去娘家，不想让她妈知道他们过的有多难。”
“你说，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过分吗？”周辰摇摇头，“你希望自己的朋友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吗？房有志在维力，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咱们这是在给他指一条明路。”
余良群拿着方向盘，启动了汽车，“周老弟、媳妇，你们俩刚才在酒店里说的我咋都不知道？你们私底下还说过樊青禾家里的事儿？”
周辰扭头看了一眼余良群，没有说话。
“临场发挥，看不出来啊？”严柳兰没好气道，“要是都跟你一样，指定什么事儿都办不成。”
“临场发挥？演的啊？我还真以为你们俩商量的时候没叫上我呐。”余良群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们这演的挺好，我都没反应过来。”
“余老哥，你这对自己媳妇都不信任，可不行啊。”周辰笑眯眯道。
余良群吧唧了一下嘴，转移话题，“接下来咱们准备怎么办？”
“等。”周辰道。
“等？”
“等房有志主动联系咱们。”周辰道。
周辰知道这种被逼到绝路的感觉。
被逼到绝路的男人，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的。
尊严？
只不过没钱没势还死要面子的人的遮羞布罢了。
反而是一些看得开的人，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都从来不会把尊严看的太重。
就比如说周辰，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尊严算什么？
韩信还钻过别人的裤裆呢，勾践还当过奴隶呢。
若是这些人都要尊严的话，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传奇故事了。
他敢笃定，房有志绝对不是那种把所谓的尊严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
若对方真正在乎尊严的话，就绝对会不会在被抓到贪污，从副经理降到一个可有可无的组长后，还忍辱负重的待在石门汽水厂。
若对方真看中自己的尊严，早就撂摊子走人了。
翌日，石门汽水厂，销售部。
“老房，你昨天没来上班？”万高义走了过来，“知不知道昨天你的工位上来了几个订货电话？害我们损失了两百箱的出货？”
房有志看向自己的两个组员，昨天他跟人说，帮他请个假，结果，没有人替自己说一声？
不过，这种情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早就习惯了。
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万经理，我要辞职。”
“啥？”显然，万高义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房有志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老房，你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这幼儿园就要交学费了吧？你现在辞职，你女儿的学费怎么办？你一家人的生活费怎么办？房租怎么办？水电怎么办？”
房有志之前是最有能力和万高义竞争销售部经理位置的人，最后被万高义打败。
因为这，万高义每每看到对方，才觉得自己这个经理来的有意义。
如今，房有志离开，万高义突然觉得自己少了一个仰慕自己、嫉妒自己的人。
人生无趣啊。
“这是辞职报告。”房有志把一张a4纸推了过去，“我都要走了，万经理就没有必要那么关心我了吧？如果你真担心我孩子的学费和我家里的生活费，你借点钱给我啊？”
“要是不借，就别那么假惺惺的了。”
事已至此，房有志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
他知道，如果他不作出个选择的话，自己媳妇恐怕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借钱？万高义冷笑一声，“老房啊，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好留。你的工资我争取给你平了，昨天因为你损失了那么多的出货，按道理来讲，你还得倒贴给厂子点钱，我争取不让你倒贴。”
“这点，我做的够意思了吧？”
“够意思？”房有志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显然没想到万高义会来这么一会，当即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喝道，“我够你妈的意思，啥叫损失两百箱的出货？咋滴他们昨天没拉的成我们的饮料，今天就不会拉了？不就是早一点晚一天的事儿？咋就损失了？”
“房有志，你说话注意点，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万高义冷着脸道。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房有志指着鼻子吗，这还是第一次。
可万高义是经理啊，他得注意自己的素质和涵养，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骂房有志。
要不然就太掉份儿了。
“顶头上司？我顶你妈。”既然已经决定不干了，房有志也放开了。若是他还有工资，或许还会收敛点，但如今连工资都没了，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这几年憋在心里的怒气、不甘，直接宛如火山喷发一般释放了出来，“老子都不干了，你还想当老子的顶头上司？”
“以前老子是副经理的时候，是哪个龟儿子一口一个志哥志哥的叫老子？恨不得把老子的袜子内裤都给帮忙洗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在我柜子里查出来的钱是谁做的手脚，都是你个龟儿子塞进去的，你就是想要借着这次事儿拉老子下马，踩着老子的身子上位。”
万高义脸上发白，咬牙切齿的盯着房有志。
办公大厅的其他销售人员也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房有志发这么大的火。
这爆料，更是闻所未闻。
“你放屁，我万高义行得正坐得直，是那种用下三滥手段的人？”万高义深吸几口气，努力的平复着心情。
走到办公大厅的门口，房有志重新扭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撒泡尿照照就知道了。”
“对了，还有你俩。”房有志看了一圈其他人，“瞎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们俩，老子昨天让你们帮忙请假，你们他妈的聋了？曹尼玛！”
“还有你们，当初哪个不是追在老子屁股后面一口一个经理？一口一个志哥？喊老子的时候比叫你们爹都亲，等老子落魄了，一个个嘲笑老子的时候也是你们最狠，老子欠你们的？”
“一群势利眼，我艹你们祖宗！”
“我不是特指某个人，我骂的是在座的！所有人！everyone！”
房有志的骂声回荡在销售部的办公大厅内，等有人反应过来后，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