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化作的血色毒液,侵蚀轻歌的皮肤。
“嗤嗤。”
起了白烟。
轻歌拧紧了眉,淡淡地看着小孩。
天真无邪的面容,突然变成了白色骷髅。
轻歌站着一动不动,说:“好。”
小孩的头部恢复如常,手也变成了有皮肤血肉的状态,毒液成为了糖。
他看着轻歌,不解地问:“你不怕吗?”
“怕什么?”轻歌反问。
“怕鬼。”
“鬼有什么好怕的?谁家在地下,没几个祖上亲戚?”轻歌风轻云淡地道。
“那你不怕地狱吗?”小孩问道。
“我从地狱爬来,又何惧地狱?”轻歌说:“在座的诸位,不都是在地狱吗?”
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却是吸引了无数的人看来。
那些受罚弟子,原是百无聊赖的。
毕竟,只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前来送死的人而已,没人有兴趣。
罗城诧异地看了眼轻歌,却见少年后退数步,昂首挺胸,作揖。
拳掌相碰,一道清响!
“诸位,初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夜无痕,魔渊新任魔君,同时也是你们的精神元师。”轻歌朗声道。
小孩歪着头,一脸的天真烂漫,无辜地看着轻歌。
在这些人之中,轻歌只注意到了一个。
一个很干净的男人,他穿着白袍,靠在了最角落的笼子里,似在假寐,不曾抬眼看下。
若说这是个百鬼夜行的地狱,那么,他是唯一的人间烟火气。
罗城似是察觉到轻歌的注意,凑在少年的耳边,低声说:“那男人,是第一个关进武道地牢的人,曾是武皇的关门弟子。他叫裴越。”
轻歌讶然,既是武皇的关门弟子,又为何会出现在武道地牢之中?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啊,犯了错事。”罗城惋惜地道:“他背叛了武道协会,与邪殿勾结。他爱上了邪殿的女子,执意要娶那女子为妻,武皇不允,他便要离开武道协会,甚至还对同门师兄
弟大打出手。”
“他趁守门之人的疏忽,逃之夭夭,殊不知,那是武皇刻意为之,武皇始终不忍。”
“但等他离开武道协会,去寻找心爱的女子时,才发现,他的心上人,江边自刎。”
“他认为是武皇所逼,埋葬过后,一怒之下回到武道协会,提剑去往武皇阁楼。”
“武皇对他处处留情,他却剑剑致命,最终被武皇关在这里。”罗城说道:“在武道协会的九十九层地牢,地下九十九层才是最恐怖的地方,而这第一层,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折磨。按照裴越的过错,应该放到九十九层才对,但他是武皇
唯一的爱徒,武皇终究是舍不得。”
轻歌听着罗城的话,凝望着裴越。
世上之人,多是为情所困。
沈清萧如是,裴越亦如是。
只不过,一个在关键时刻退缩,再亡羊补牢,一个却是为了心爱之人,欺师灭祖,自毁前程!
“罗宗师,出来。”外面,响起了白发老人的声音。
罗宗师不悦,他用脚指头想都该知道,白发老人不想罗城留在这里保护夜无痕,想让夜无痕一个人面对这个烂摊子。
罗宗师确实想当一个甩手掌柜,毕竟这臭小子实在是太拽了,不过是生得俊俏一点儿,却是目中无人。
但——
罗城仰头看去,隐约看见白发老人的轮廓,回道:“张老,你先替我解决一下,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白发老人给罗城使了个眼色,“罗宗师,事情需要你亲自来解决,老夫无法代劳,而且迫在眉睫,你得快一点了。”
罗城皱眉:“晚一点儿吧。”
“罗大叔,你去吧,这里我没问题的。”轻歌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便道。
罗城瞪向轻歌,“臭小子,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吗?若没本宗的保驾护航,你会被这群人给生吞活剥了的。”
轻歌:“……”这届的宗师,脾气可真大。
轻歌懒洋洋地摆了摆手,“没有本公子摆不平的事情,罗大叔你放心好了。”
“罗宗师!”张老又在催。
罗宗师看了看漫不经心,无所谓的轻歌,又看了看挤眉弄眼的张老,咬咬牙,朝外走去了。
“小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不要随便走动,只呆在这一层就好了,其他的地牢,等以后我再带你去。”
“还有,不要去碰这些笼子,也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说的每一句好话,都是为了吃掉你。”
“你最好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本宗回来。”
罗宗师苦口婆心,千叮咛万嘱咐,说得轻歌一个头有两个大了。
罗大叔比夜青天还要啰嗦……
“知道了。”
“别乱跑。”罗宗师又交代一句,再一步三回头地走。
离开武道地牢后,罗宗师火急火燎,欲要快点处理好事务,才能回来照看夜无痕。
此刻,武道地牢的第一层,只有轻歌一人。
她站在笼子前方,与小孩对视。
没有了宗师之威的镇压,笼子里的受罚弟子都露出了本来面目,憎恨地看着轻歌。
轻歌游目四顾,一览眼底。
旋即,轻歌盘膝坐下,笼子里的受罚弟子们,俱是疑惑又好奇地望着她,不懂她要做什么。
却见下一刻,轻歌运行真气,吐纳邪灵筋。
真气环绕邪灵筋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邪灵筋全开,竟是将地牢里阴森邪恶的气息尽数吸纳!
受罚弟子,目瞪口呆。
这位爷,跑到地牢里来修炼了?
还是用他们释放而出的气息?
这是个什么怪物?
弟子们面面相觑,一时语噎。
一个个弟子便这样看着少年修炼,等她修炼完毕,缓缓地睁开剑眸,吐出一口浊气,还有模有样地点评道:“嗯,不错,是个适合修炼的风水宝地。”
轻歌扭头,再望向受罚的弟子们:“地牢内阴森邪恶的气息变少了些,诸位还得加把劲。”
众弟子:“……”
轻歌起身,从空间宝物中取出一个好运糖,递给了笼子里的小孩,“礼尚往来,既然收了你的糖,那这就是我的赠礼。”小孩忌惮地看着她,不过还是颤巍巍伸手接过了好运糖,打开糖衣,放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