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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越想越气。

知忆气的可以说是牙痒痒的,没忍住举起拳头又锤了一把旁边的树。

树叶窸窣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探了出来。

知忆似是有所感应,抬起头来。

借着皎洁的月光,知忆看到从树上探出来的一张苍白的脸,没有身体,只是一张幽幽漂浮着的鬼脸罢了。

惨白惨白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隐晦诡异,这时候晚风穿越树木之间,悠扬的卷起了一地的落叶。

风声似乎在哀嚎,由近及远的“呜呜呜”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阴森的宛如婴儿缩在角落嚎啕大哭着。

知忆半眯眸子,直视着树上的鬼脸。

那鬼脸面目狰狞,露出的青牙利齿看上去诡异万分。

可随后看清人后就是一愣,知忆借着月光也看清了那鬼怪的脸。

鬼怪发出了极其悲壮的惨叫,宛如在试衣服被人偷看到的女生,一声鬼叫身躯一震,整个鬼哀嚎着飞一般的窜了出去。

此情此景,知忆再也无法无视了。

有些略微脸盲的知忆从自己的脑海里搜寻着,突然想起来了,这张脸可不就是那个一直喊着“来来来”的老太太吗。

这黄鼠狼原来住在这里啊……

这可不就是正打瞌睡,送枕头来了吗。

知忆勾起笑容,举起拳头追了上去。

芍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前面吱哇乱叫的鬼怪一闪而过,后面还跟着笑容狂暴的小姑娘。

芍药:……

大晚上的就跟做梦一样。

知忆跑出来的时候方向都乱掉了,现在知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既然无法走出去,那自己就得寻求一些安慰。

而那个“安慰”,还在前面颤抖着身躯。

一只黄鼠狼跪在小姑娘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嚎着:“小祖宗我哪里惹到你了……”

它不断的磕着头,尾巴被知忆捏在手里,命根子扯的老老实实,黄鼠狼根本动不了小心思。

说来也冤枉,它不过是大晚上在家里想要休息一下再出去唬人,可他平白无故的就被锤了出来。

看到是体型娇小的人类的时候,黄鼠狼想要拓展一下自己的业绩,却没看到居然是这扫把星。

这扫把星还认出了自己,一路举着大拳头追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了自己两拳。

黄鼠狼伸出前爪颇为人性化的揉了揉红肿的快要发黑的眼眶。

“大人对不起,是我打扰您了……您能放过我吗,我给您磕头了——”黄鼠狼拜着面前的知忆,有苦不能说。

知忆倒也没别的意思,朝着黄鼠狼嘿嘿一笑。

“放心我不会要你命的,不过就是想要个出气袋罢了。”

在山神那边收到了挫败,可是知忆又打不过他,所以要过来找欺负的过的东西撒撒气。

这黄鼠狼又和知忆有过节,实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啊,知忆笑弯了眼,举起拳头比比划划好像又要在黄鼠狼身上,上下其手。

黄鼠狼被吓的都炸毛了,飞一般的说着:“大人我知道关于你的秘密!!!你不能打我!!不打我我就告诉你!!”

黄鼠狼豁开了,略带晦气的脸皱巴的不像样,上面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丑的那叫个惨绝人寰。

知忆看着沉默了片刻,“哦”了一声举起拳头正中黄大仙的鼻子。

黄大仙惨烈的哀嚎着:“祖宗你干嘛——”

知忆:“嘻嘻,我不是很感兴趣。”

黄鼠狼麻了,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此难搞的人类,眼睛都要哭瞎了还是被她摁在地上打,她打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肉体!还是自己身为黄大仙的尊严!!

知忆看着黄大仙委屈的说不出话,鼻涕眼泪留了一地,还混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鼻血,毛发脏臭还打结,染着血液和泪水鼻涕交合的液体,油腻腻的……

场面一度失控。

驱散完心情的知忆可算是把黄鼠狼放开了,黄鼠狼被摁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了,他抽搐着,眼泪流了一地。

我,好,难,啊——

做黄鼠狼的时候难,死了当黄鼠狼精的时候也好难,他不过也就鲨了几个村民,被知忆疯狂报复的死去活来。

知忆揉了揉自己揍累的手腕,微微抬起下巴示意黄鼠狼:“说。”

黄大仙:“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黄大仙又听到那个女人指关节嘎嘣嘎嘣的在响了,瞬间收了话语,脸又开始下意识的疼痛了。

“大人你看那片森林……”黄鼠狼用伤痕累累的前爪指向了前方。

知忆抬眸望去,发现那边居然隐隐约约透着火光。

不是灯光的白炽色,而是属于火苗的,明明灭灭的灯火,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的那种。

不像是森林大火那种滔天的气势……只微小的聚集在一处,没有扩散的趋势,小小的一团一团的发着光芒……

知忆回过神再转眸的时候,发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黄鼠狼早已不见了踪影。

察觉到被耍的知忆,拳头又开始邦邦硬了。

在深夜里,树木茂密看起来都差不多,没有光芒指引,黑暗中现在万物都扭曲变形了,知忆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就和苍蝇一般的乱撞。

半晌她有些不甘心的停下来,看着透出火光的方向,思索了半天,这才妥协,往那边靠近。

穿行在树木草丛间,知忆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似是有祭铃响起,窸窸窣窣的夹杂着清脆的铃铛声一遍一遍响着,声音空灵像是在眼前又像是在天边,在林间尽是说不出的诡异气息。

知忆走近探头而去,却发现在黑暗的森林中,居然有一群人穿着黑衣笔直的站在那边。

他们包围成了一个圈,手里拿着佛珠,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听不懂的梵文,简直就像是邪教群聚在献祭着上古邪神一般。

听不懂的念经般声音窸窸窣窣作响,知忆不敢出声怕惊扰到他们。

他们仿佛与夜色相融,可手里置起的火把却鲜艳万分,知忆看着火光,感受不到火光带来的温暖,反而有的却是无比的寒冷,犹如在黑夜中静静燃烧着的鬼火一般,可怖骇人。

知忆屏住呼吸,透过层层叠叠的火光,她很清晰的看到中心有个台子,那台子腐朽老化,就像是巨大的树桩一般。

而躺在那上面的少女苍白万分,犹如被冰霜常年封存住的身躯,僵硬显得灰白……

她手臂无力的垂下,藏在黑暗中的身躯依稀可见发臭的腐肉,四周还围绕着怎么样都驱赶不掉的飞蝇。

少女还穿那身,藏着干透氧化血污的白裙……

知忆觉得寒气从后面直直涌上心头,全身抑制不住的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她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想象的往后退了半步,眼中的惊愕怎么也掩盖不掉。

被火光照亮的面容明明暗暗,却让知忆万分熟悉。

——那是夏满。

知忆难以置信,身体涌上了怎么样也止不住的寒冷。

怎么会这样……

她无法想象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夏满一模一样的人躺在上面。

夏满的身体不是在自己这里吗。

前面的人群动了,矮小踉跄的人缓缓走出人群,火光照在他的脸上,火舌舔舐着黑夜照亮了一方光明,光明却显得格外的寒冷。

知忆看到了小老头的脸……

他披着黑袍拿着银刀缓步走到了台上,月色皎洁却显得格外阴冷。

刀刃凌冽的反照着火和月光的光芒,那光芒缓缓上升,夏满的爷爷举起了银刀,他眸子内是毅然决然的寒冷,月光照亮了刀刃,刀刃却映入了他的眼眸中。

那把银刀闪着光芒毫不留情的刺了下去——

知忆眼前一黑,温暖的气息细细密密的包裹住了她,梵香一寸一寸的染上了她的背脊,似是细蛇一寸一寸的爬过她的身躯般,显得格外滑腻阴冷。

“阿满,别怕。”

来者的声音轻柔,伸出修长的手爱惜的将她拥入怀中。

知忆愣愣的回头。

刚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峪喧就在眼前……

远处刀刃捅入身体,拔出的声音接连响着,紧接着气氛冷寂了一瞬,就是刀刃掉落在地面传来的轻响,老人掩面抽泣的声音模糊的传来,嘶哑悲怆。

他哭泣喊道:“夏满……”

知忆整个人犹如被冰冻结住了,她不敢看那边,但有所感应一般都僵硬抬手,发现自己的指尖居然慢慢的发着光,皮肤一点点的化为粉末,随着空气挥洒而去。

知忆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瓦解,身后的峪喧却轻轻握住了知忆的手,温润的似是太阳的光芒一点点渗入知忆的身躯,知忆这才停止了挥发。

知忆现在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那边的人群已经哭成了一片,有男有女,细细的女声抽泣哀嚎着,声音格外有穿透性,知忆猜想那应该是夏满的妈妈。

她想过去看看,却被峪喧拉着离开了。

现在脑子有些混乱的知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峪喧。

她有太多不解了,自己不是附身到了夏满的身体上吗,为什么夏满的身体现在已经死亡腐烂了,夏满在哪里……自己到底在谁的身体上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