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忠义走了，领着疼昏过去的秦家宝走了。
原本带来壮声势的几个打手大气都不敢喘，唯一的作用只是帮忙扛着秦家宝。
直到最后，秦铭还是没有对秦家宝下死手。
面对这样的结果，玄奘只说了声“阿弥陀佛”，之后再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袁天罡则眉头紧皱，满心不解。
从头到尾他都跟在秦铭身边，也很清楚秦铭是何等的愤怒。
明明那么生气，为什么还要放对方一条活路？
袁天罡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先生此举，定然大有深意，他看不出其中缘由，只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
至于程咬金，他从头到尾都只负责出力气，动脑子什么的，从来都是他的习惯。
现在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秦铭说的新式糖果是什么样子，口感如何。
而长孙无忌望着周忠义父子远去的背影，目光不由转向秦铭。
从一开始他也以为秦铭会痛下杀手，直接将姓周的父子斩草除根。
而且在他看来，如此作为才是合乎情理的。
当年他随军替大唐平定四方时，不知道灭了多少小家族，早就习惯了。
如此优柔寡断，注定难成大器！
长孙无忌心里默默哼了一声，眼眸中不屑神色一闪而逝。
就算姓秦的主动示好又如何？
信口胡诌哄骗秦王殿下是事实，遇事之后还犹豫不决，这样的人，哪里有半点高人风范？
再看看人家袁大师，沉默寡言，器宇轩昂，这才是超然世外的高人！
场上众人中，只有李世民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原因很简单，从秦铭最后那几句话中便足以看得出来。
秦铭不想把麻烦闹得更大。
一再表明身份，则为了周忠义父子事后寻仇时，不会牵连旁人。
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秦老板。
贪财，市侩，俗的不能再俗，极易相处，偏偏言辞间却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高深。
而在酒馆门外看到的那个秦铭，极度冷静，绝对理智，丝毫不为外界情绪所干扰。
好似端坐于九霄云端俯瞰世间的神仙一般。
而这样的人，也最难相处。
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便是如此。
确定秦铭变回了自己熟悉的模样，李世民心里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秦老板，若我没记错的话，方才你可是口口声声要让那人死的。”
李世民笑望向秦铭，问道：“此番放走了他们，你就不担心他们秋后算账？”
“担心啊，能不担心吗？”
秦铭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如果真宰了那小子，周忠义才会找我算账吧？”
秦铭瞥了眼院子里的玄甲军，继续说道：“今天动静闹得够大了，再死人的话，不好收场。”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仅我小命难保，或许连李大哥你都要受到牵连。”
李世民微微挑眉，脸上多出几分笑意。
果然如此，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说到这里，秦铭又笑了笑：“而且，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周家父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找我的麻烦。”
李世民若有所思，追问道：“那么之后呢？秦老板有何打算？”
“之后……”
秦铭沉吟片刻，说道：“说起来，接下来就要看李大哥的手段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为之一愣。
“关于北征督军一职，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闻言，李世民点头给出肯定答复。
原本他就准备找机会将两仪殿议事的内容告知秦铭，并问问接下来事情会朝着哪方面发展。
只是因为秦氏酒馆出了问题，这才一直没能说出口。
有了之前几次的经验，对于秦铭一口道出两仪殿议事的结果，李世民丝毫不觉得惊讶。
“陛下下旨，齐王担任北征督军一职。”
注意到秦铭的表情有所变化，李世民立即追问道：“此事还有后续？”
“接下来，齐王会打着北征的旗号，在秦王府擢取人手，除此之外，对方还会将秦王府的精锐部队尽数化为己有，趁机削弱秦王府实力。”
秦铭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将自己知道的内幕如数告知。
即便到最后没有彻底斩草除根，但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给秦铭提了醒。
现在的他，底子过于薄弱。
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让帮李大哥在秦王府站稳脚跟，在秦王面前出尽风头，成为李世民跟前的红人。
之后，借由李大哥的手，让李世民尽快发动玄武门之变。
只有李世民坐上皇帝的宝座，李大哥才能彻底崛起，他的安全系数自然会大大增加。
到了那个时候，有李大哥做靠山，无论谁想动他，都得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个能力。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今天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次出现。
明明有机会彻底解决敌人，但考虑到有可能惹来更大麻烦，只得忍气吞声，留下隐患。
李世民自然不知道秦铭心里作何想法，他的注意力，都在秦铭说的那些话上。
“秦老板，你说的可能……有些晚了。”
这次轮到秦铭愣神了：“对方已经这么做了？”
“对。”
李世民脸色略显沉重：“今日两仪殿议事后，齐王写了名单送到秦王府，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靖，李孝恭，李绩等诸位大人都在名单上。”
实际上，这份名单就在李世民怀里。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秦铭眉头皱了皱。
见状，李世民再度开口道：“秦老板可有算出，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随着李世民的询问，程咬金也望了过来，脸色凝重。
长孙无忌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这会儿眼角余光也停留在秦铭的身上。
面对询问，秦铭却没有直接回答：“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武德九年，六月二十。”
从李世民口中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秦铭脸色骤变。
李世民三人一直都在关注着秦铭的表现，看到秦铭脸色有异，三人的心也迅速揪了起来。
“秦老板，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世民哪里还坐得住，直接起身走到秦铭面前。
秦铭缓缓点头，稍微罗列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道：“今天李大哥冒着风险帮忙，我本该谢谢你的。”
“这些都无关紧要，日后再说便是！”
李世民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哪里还在乎秦铭所谓的感谢。
更何况，他这次出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什么谢礼。
“你先听我说完。”
秦铭望着面前的李世民，一字一顿道：“我给你准备的谢礼是一份大功劳。”
“而且这次的功劳，有可能是……”
“从龙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