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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斯晏抱着永安起身出去,永安小手搂着他的脖子。

刚出门,远远就看到墨容时急步过来了。

走近了,墨容时就急声开口:“墨染那小子呢?

我父亲特意让我来给你赔个不是,那小子行事冲动太不分轻重了,竟敢私自带走太子妃,简直罪不可恕!”

凌斯晏顿住步子,站在台阶上了然地看向他:“来替他求情来了?”

墨容时笑着就走上台阶来:“说什么求情不求情的,多生分。

大家都是熟人了,墨染那小子毕竟年纪小,你说是不是?”

他看永安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白玉折扇,立刻就爽快地将扇子递了过去。

“小殿下都这么大了,快一岁了吧?喜欢这个就拿去,表叔送你了。”

他分明几天前才见过永安,说得好像很久没见了似的。

永安想要又不敢接,抬头去看凌斯晏。

凌斯晏点了头,他这才伸着小手把扇子拿过来玩。

墨容时送了扇子,立刻开始谈条件:“本世子这白玉扇子可是宝贝,送给你儿子了,你不得还我个人情,放过墨染那小子一次?”

凌斯晏觉得好笑:“孤放过他?他可是半点不怕,这才刚回来,就又叫上孤的太子妃去亭子里喝酒去了。”

墨容时显然不信:“那不能啊,他断没这胆子。”

“去看看。”眼见为实,凌斯晏也懒得和他多说,直接下了台阶,往外面走。

墨容时越往外走,心里越不踏实,突然觉得也未必不可能。

他开始给自己提前找台阶下:“就算真一起喝酒去了,那你也不用太多想。

他们这不毕竟也从小玩到大,何况我那弟弟在你身边待久了,不也是知道你性子好,相信他,行事也就随意了些。”

凌斯晏没再应声,顿住了步子,看向了远处的凉亭里。

亭子里点了灯,墨染跟苏锦相对而坐,也没拿酒杯,直接一人拿一坛酒喝。

墨染酒量好,但苏锦显然已经开始喝多了,挥着手在跟他划拳。

隔得这么远,灯光昏暗,凌斯晏却似乎都还能看到她面上的笑,和红扑扑的一张脸。

他回想着,却早记不清有多久,不曾见过她这般生动的模样了。

墨容时也有些被惊到了:“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我去叫他一声。”

凌斯晏收回视线,低声阻止他:“不用,由着他们去吧,墨世子,陪孤喝一杯。”

墨容时有些为难:“都这个点了,本世子在外面待久了,回去可没法跟世子妃交代。”

凌斯晏直接吩咐下人拿酒菜过来:“别废话,喝两杯就让你走。”

墨容时无奈地向永安倒苦水:“你看你父王,自己哄不好夫人,还要逼你表叔陪他喝闷酒。”

凌斯晏让奶娘将永安抱走,跟墨容时坐在别的凉亭里喝酒。

绿植的阻拦,加上苏锦是背对着他们这边的,并不会注意到他们。

凌斯晏喝了几杯酒,就听到墨容时开口:“之前不是说,等过段时间,再揭穿三皇子意欲谋反的事情吗?

你这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演了这么大一出戏,将他直接送宗人府里去了?”

他说着都觉得想笑:“还太子妃吃了噬魂散,你这戏演得也真是够下本的。”

凌斯晏抬眸看他,橘黄色的灯光里,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不是演戏,她真吃了。”

墨容时面色愣住:“什么?怎么可能!”

凌斯晏又倒了杯酒,自顾自地喝:“不过不是凌斯奕,是孤逼她吃的,墨染因为将她带了出去,正好就去了凌斯奕的府上。”

墨容时变了脸色:“你疯了,那可是噬魂散!

小锦儿一个弱不经风的女人,一旦有任何一次没能及时服解药,随时可能熬不过去!”

他低眸继续喝了杯酒:“孤想让她留下来,什么办法都想了,可她总是不愿意。

孤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起之前手下的暗卫,服了噬魂散,再硬的骨头也软了。”

他说着,像是自我安慰一般,继续道:“孤手里不缺解药,只要她好好留在这,就永远不会有没能及时服解药的时候。”

墨容时沉默看了他半晌,甚至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之前我听说,小锦儿在皇上面前指控你杀了她女儿,我还觉得真是笑话。现在看来,我还真有些不认识你了。”

凌斯晏手里的酒杯攥紧,突然觉得有些慌了:“孤错了吗,孤的本意不是害她。”

墨容时甚至感觉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什么时候,你连对她都能下这样的狠手了?

当年她跟司马言的事情,你不信她,自己推开她,将她打入地牢。如今你又这样不惜下药逼她留下来。”

他微顿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是想要什么?”

凌斯晏掌心发抖,一直重复那句话:“孤有错吗,孤真的错了吗?”

墨容时放下酒杯起身,不想跟他喝酒了:“太子殿下,抛却你的身份地位不谈,你首先也是一个男人。

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不该忍心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噬魂散。那是一辈子的毒药,一辈子都解不掉。”

凌斯晏声线喑哑:“所以,你也认为是孤错了。”

墨容时声线淡了:“三年前她嫁司马言的事情,我替你惋惜。

不过如今,平心而论,我替她不值,司马言至少从不曾舍得伤她分毫。”

凌斯晏“砰”地将酒杯砸在了石桌上,不甘心地冷声道:“他司马言不配,他不配跟孤比!”

墨容时没再多说:“太子殿下慢慢喝吧,我先走一步。”

他话落直接离开,凌斯晏咬牙将酒杯砸碎在了地上,心里却好像在刹那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脑子里反反复复回响的,只有那一句话:“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噬魂散,那是一辈子都解不掉的毒药。”

是啊,他怎么会忍心呢,他怎么就会忍心呢?

他甚至不愿意承认,那药真的是他逼她吃下去的。

不愿意承认,如今为了留住她,他真的可以这样不择手段了。

明月姑姑小心上前劝阻:“殿下,您还是少喝点吧。”

凌斯晏突然放开酒杯,急切道:“传太医过来,孤一定是生病了,一定是生病了才会失控逼她吃药的,孤要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