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个季节怎么会有洪水？”
“哪来的洪水？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反应不一。
有人怀疑人生愣在原地，有人破口大骂来缓解内心的恐惧……百态尽显。
郑义第一时间回过神来，忙冲着身边的张燕急声高呼道：
“将军快跑！洪水要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洪水？
听到这敏感的字眼。
张燕顿时吓得脊背发凉、冷汗直流。
再顾不得手下士卒安危，趁着汉军出神之际忙跟着郑义，策马朝左岸山腰方向迅速撤离。
追随在张燕身边的士卒，见主将逃跑纷纷火急火燎的跟了上去。
生怕跑晚了性命就要交代在这儿。
一些士卒在他们的带动下也接连反应过来。
剧烈的震感愈发清晰，与万马奔腾的巨响如在耳边，直击心灵。
汹涌的洪流巨兽，转瞬即至。
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是洪水！是洪水！洪水来了！”
“快跑啊！洪水来啦，大家快跑啊！”
“快跑……”
双方将士皆反应过来，再顾不上厮杀，纷纷四散开来，就近朝两侧山腰方向逃跑。
期间互相践踏、兵刃相见又死伤不少人马，但大家都顾不上这些。
每个人一心想的就是尽快登上高处，逃出洪水猛兽的魔爪。
凡是挡在他们面前、影响他们逃跑的敌人都得死！
张燕前脚刚走，就听到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嘶喊声。
这一刻。
无论是占据上风，随时可以歼灭黑山军的汉军部队；亦或是胜券在握，踌躇满志的汉军部队都慌了神。
惊慌失措、惶恐不安、亡魂皆冒、肝胆俱裂……
面对滔天洪水。
每个人脸上煞白一片，除了惊慌再没有其他表情。
面对洪水。
没有人有把握能够在其冲击之下活下来。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渺小得犹如沙砾。
面对洪水毁灭性的力量，个人力量在其中更显得微不足道。
众人慌不择路。
争先恐后的往两侧山上冲去。
靠近岸边的士卒们运气最好，没花费太多时间就迅速返回岸上。
可怜是那些位于中央的士卒们，前后都是人，被困在人群之中进退不得。
慌乱之下只能互相拼杀、践踏、效果却是微乎其微。
不得已的他们只能迅速向下游跑去，找到人少的地方上岸，以求得一线生机。
另一段的将士迫不得已，只能朝着上游跑去以寻找人少的地方上岸！
不待他们跑多远，迎接他们的便是肆虐、翻卷、丈许高的洪峰。
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排山倒海般的滔天洪水，来势汹汹迅猛无比。
转瞬间就到达双方大军所在之处。
“快滚开，别挡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谁来救救我！”
“不！……”
处于河中的数万大军，顿时乱成一片。
嘈杂的哭喊声，求救声，哀嚎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张燕带着郑义等人迅速撤回岸边，山坡战马难行。
他急忙弃下战马，领着众人迅速向山腰攀爬而去。
只攀爬的十来米。
万马奔腾般的隆隆声已从身后呼啸而过。
众人不自觉的回头一望。
丈许高洪峰的惊涛裂岸，汹涌而至，犹如荒古恶兽般无情的吞噬一切。
一些将士奋力才逃到岸边，依旧未能幸免于难，被洪水卷走，几个呼吸间就看不见人影了。
洪水泛滥不断上涨。
张燕等人所在之地亦非安全之处，众人吓得毛骨悚然。
顾不得再看，忙手脚并用快速朝高处攀爬而去。
张燕无疑是幸运的，因为郑义第一时间带他撤离，刚好挽救了他一命。
但张燕也是不幸的。
面对汉军三路大军夹击、以及不断缩小的包围圈。
黑山军众将士大多被围困在中间，进退不得，很多人即使反应过来，也根本来不及撤离。
只能眼睁睁的等死。
在泛滥肆虐的洪水猛兽面前，洪峰以摧枯拉朽之势，所过之处士卒、战马、树木、巨石尽皆被卷走。
张燕带来的三万多大军，除了战死的、大部分来不及撤离的都淹没在洪水之中，无一幸免。
混乱之中成功逃离魔爪的人数不知几何。
洪水中的那些将士转眼间就烟消云散，生死不知。
这让张燕如何能不心疼！
他继承张牛角手下大军、又四处游说其他黑山军势力，辛辛苦苦拉起来的大军。
先前面对皇甫嵩大军损兵折将，伤亡数万大军。
今日追击皇甫嵩，三万余士卒先中埋伏，后遭洪水吞噬。
他突然感到心力交瘁。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皇甫嵩的埋伏尚且还有一线生机。
在洪水猛兽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
别说手底下这数万大军，就是再来数十万大军，亦不过是蝼蚁般不堪一击。
分分钟钟泯灭的一干二净。
郑义脑袋飞速旋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面色煞白，后怕不已道：
“这个季节不会平白无故发洪水，这一切定是马元义所为！
没想到他们不增援就算了，竟然趁我们与皇甫嵩大战之际在背后捅刀子。
同为起义军，他们对我们居然也能下此毒手！
这是要连我们也一起灭亡啊！”
张燕猛的一拳砸在树干上，怒声咆哮：
“竖子安敢如此！我与你势不两立……”
……
爬上山腰处的皇甫嵩，心有余悸的望着脚下汹涌澎湃的滔天洪水。
他的损失虽要比张燕小，不少士卒在洪水到来之前已成功登岸。
可是前前后后阵亡人数加起来，只怕也要接近或超过一万。
这让他的心痛之情完全不亚于张燕。
花费了偌大的功夫，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个结果！
依旧是和张燕拼得个两败俱伤。
到头来不仅白忙一场，反而还着了别人的道。
他心中已然明悟白起率领的三千大军。
并不是出于形式的增援、不是威慑他们、不是坐山观虎斗，也不是要借他们之手杀人、伺机捞取好处……
是早有预谋，其心不小。
不仅要借他们之手覆灭张燕大军，更是要借助洪水之力覆灭他们！
皇甫嵩以为这一切都是刘毅所指使。
暗叹刘毅之心狠手辣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借他们之手灭亡张燕大军就算了，竟决堤放水连同为起义军的张燕等人也不放过。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狠！
实在够狠！
善于利用天时地利，不费吹灰之力假借他人、他物之手取利。
高明！
实在是高明！
皇甫嵩第一次意识到，面对六万大军，原来三千人竟然可以发挥出如此大的能量与破坏力。
他有心提防过白起等人，没想到终究是还是低估了对方。
因为一时疏忽让对方抓住了这个机会，险些致使他们全军覆没。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皇甫嵩喃喃自语、喟然长叹道：
“刘毅此子阴险毒辣！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