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茫中，突如其来延升而至的天阶刺入云雾中，云团破碎，清晰的脚步声从下方传来。
先前在沈漪的引导下看到的宫殿此刻就在前方。
说话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别的干扰，但是那错过的宝物还是让他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可就是这一犹豫，哪个声音又出来：“怎么？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
苏墨只是笑而不语。
当他踏在宫殿门前的那一刻再往后看去。
声音没有了，天阶也彻底的消失。
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推开宫殿的大门。
那一瞬间，倒是没什么可犹豫的。
遗憾总是会有的，可往往很多时候最顺从心意的还是当时做出来的决定，走过来了，可以回头看看，但没必要一直看着后方走路。
坏女人说话，倒是让苏墨多了些底气：“这里是帝的行宫？刚才为什么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把北斗宫的联系给切断了？”
“不是我切断的，走进登天阶，我和外界所有的联系都被阻断！”
“那个地方？竟然走过来了，有点意思。”
宫汐妖娆的身姿站在旁边，素手轻轻的搭在苏墨肩膀上：“不过更有趣的东西在宫殿里面哦！”
.
门推开。
与他想象中的推开门所能看到的景象不同。
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富丽堂皇的布置，却是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他站在山巅之上。
星空变幻不停。
脚下的草长了又枯，青黄交接不停，时有大学降落在山巅，背后的树木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甚至连山峰的高度都在不停的增加。
苏墨有些惊讶：“这是世界的演变？时间被放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宫汐依旧存在，帝的行宫并没有屏蔽她的存在。
“走吧，这个地方此生唯有一次进入的机会，可不要浪费。”
虽然心中疑惑，但苏墨还是与她并肩往前走着。
“上一个通过天阶，进入这个宫殿的也是下界的凡民。他将那个时代终结，化作了传说流传于书本之中，也彻底葬送了世间最后的神的踪影。自那以后，人族的时代彻底到来，下界进入了文明飞速发展的时候，而灵气彻底消失，原来的秩序被改写。”
宫汐说着这些往事，有些莫名的伤感。
“从此，神的传说被阻隔在商周之后，而那个家伙其实也是最早一匹发现，并且阻止了山海与现实碰撞的先辈。姜尚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
最后一句其实可有可无。
每一个山海局的异想者都将各种神话传说了熟于心，这样神奇的一段神话传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商之前，凡民皆顺从天意，由天与神共治，而自那之后，那些灵气所代表的力量都被清楚，呼风唤雨、掌控烈火雷电这样的事情，就做不到了！”
“他们也是异想者？”
宫汐摇了摇头：“不，准确的来说，异想者也只是从几十年前开始的。这其中被阻隔的太久了，久到人类的身体已经演化的不能吸收灵气修练，所以才演化出异想这样的方式。
异兽有进入下界的需求，人类有获得力量的需求，所以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但包括苏老头的符箓，以及你曾经见到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其实都有着最早的修炼者的影子。”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路，他们那个时代的路走过了，成功了，但现在已经行不通。”
又是这样的说法。
苏墨不禁反问：“那进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坏女人也不着急，轻声细语：“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而你我看到这景象所想的东西也都不一样，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看。”
“看完，有感悟当然是好事，即便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也是你的选择。”
两人久这样并肩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下了山。
此时四处都是野兽，山林还遍布了大部分的地方，所见皆是最原始的厮杀猎食。
这是天地间最原始的方式，那些都是最早的生灵。
“这个阶段，是大部分的生灵都出现的时候，神还未出现。”
苏墨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他在默默的观察一个猿猴族群的演变。
从眼前的树上跳跃离开的猿猴，体型庞大。
但再看，已经有型体接近人类的，只不过依旧是四肢在树上攀爬的模样，但是没隔多久，他就看到了更多的双脚站立行走的。
四周的景象飞速变化。
苏墨见到了那些简易的在山洞中挖出来的居所，看到了那些原始人使用工具开始捕猎。
“注意接下来的那些变化，当思想开始发展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奇异的力量就会开始产生！”
当人类第一次见到天雷降落劈在树木上引起火灾的时候，对这样的力量充满了恐惧。
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在族群中传播，于是很快便统一出了一个住在天上，掌管着所有火焰的神的形象。渐渐的，人类发现可以掌控火，但是更多的情况开始发生，以相同的方式传播发酵。而也有一部分人是在刻意的传播这样的思想，但不管怎么说，传说开始被建立。
当然人的思想并没有那么强大，于是很多生物被构造出来都是依据现有的那些生物的形象进行加工修饰，才想象出了那些古怪的东西。
不过苏墨也确实见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若非是亲眼所见，只怕是对山海经的很多描述都难以理解。
见到了一条腿在山林中跳跃的牛、见到了长着两个头的鱼、见到了生有四只眼睛的怪鸟...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随着文明的演变，有些人需要用这样的传说来掌控那些普通人。
于是，随着那些祭祀的地位的建立，这样的传说更加牢不可破，当人心中对于神的认可达到一定的程度的时候。
最早的神，出现了！
于是乎，在这个世界的基础上，演变出了一个原本不存在，但此刻又无比真实的世界在寂魂渊中飘荡。
这里还有很多被构建出来的零散的小世界，但是这些都不如山海界稳固强大。
终于有一天，山海界中的神，锁定了现实世界的位置。
或许是因为神对于创造他们的那个世界有种莫名的亲近的感觉，于是第一批神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随着神的出现，灵气被带来，最早的一批可以修练的人，出现了！
对于神来说，他们诞生之处，只知道这个世界是自己创造的，在他们的眼中，不是凡民创造了他们的存在，而是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的人类。
因为两个世界的力量存在巨大的差矣，于是现实世界便成了神口中的下界。
而人类在创造神的时候，也有那么些心地善良的，那一部分神便将下界给保护起来，不允许强大的凶兽进入此处。
可总有那么些不守规矩的神，偶尔会进入下界作乱。
作为掌管山海界的存在，帝也会命令自己的手下来解决一些作乱的神。
在随后的无数演变中。
苏墨见到了那个神转生在下界，背着竹篓尝尽百草，将瘟疫驱赶，而那些招致瘟疫的噩兆兽同样被斩杀。
然而依旧不时地有些强大的凶兽偷偷跑到下界作恶。
于是帝最信任的大将带着帝赐下的弓箭行走世间，为人类斩杀了数不清的凶兽，也留下了一段段传说。
人类刚开始有些发展。
那位掌控江河湖海的神，不满上界争斗的结果，进入下界开始作乱，那是人类的演变史中遭遇的最大也是最持久的危机。
应龙等诸位神追杀许久之后，终究是将这场灾难给平息。
再然后，人类的文明逐渐成型，那些强大的掌权者意识到了山海界的存在，他们利用神的力量，建立了最早的统治。
彼时虽有初步的文明，但发展极为缓慢，人类也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直到那个登上天阶的人出现。
在那个时代，已经有人开始意识到了神的威胁，于是有意识的想要抹掉神存在的痕迹。
怎么抹除？
当然是所有能体现神的力量的人，都应该消失。
最终有了那场旷日持久的争斗。
死伤无数，即便是幸存者也被一张榜单给约束，不能随意出现。
当时虽初步抹除神的存在，但影响依旧还在，所以依旧有很多的麻烦，可情况已经越来越好。
终于，随着时间的冲刷，神的存在越来越被淡化。
最终已经成了一个谜团。
再后来的统治者，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更不遗余力的去抹除神的存在，宣扬自己认同的思想。
人类文明开始高速发展。
可随着神逐渐被遗忘，他们的力量在减弱，于是当初约束山海界的力量，也变得弱了很多。那些蠢蠢欲动的凶兽、神，有了机会进入下界。
这是一个很长久的过程，最终那层屏障变的千疮百孔，中间不断的演变出各种各样的力量来对抗。
最早还有些将军的身影在其中，可再往后就只剩下些民间传说，见到的也都是些道士和尚之类的隐士。
时间一晃而过，当那些景象最终定格的时候，苏墨也停在了原地。
“有什么感想？”宫汐笑问道。
“人类文明发展必然会有各种传说与信仰被建立出来，旧的传说总要被新的打破，而这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宫汐难得的肯定了他的答案。
苏墨定下心神，接着说道：“这更像是不破不立，只有山海界被遗忘到一定的程度，它才会与现实碰撞，而只有这样的碰撞达到了足够的强度之后，才能够催生出能将其给再度封印的力量，但换个角度来说，总有人会记得山海界的存在，所以它是没办法抹除的？”
啪！啪！
“漂亮，不愧是苏老头当年一手调教出来的孙子。你比当年的那个人看的要更远，他看完这一切的想法我们已经无从得知，但大体上应该只停留在了表象，那就是如何解决下界的麻烦，于是他最终的做法，也只是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而并没有解决问题的根本。”
苏墨点头应和，这一路走来，他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
方才在外面天阶给出的那些诱惑，何尝不是一种只能解决当下的麻烦的方案呢？
他的想法，更彻底，也更疯狂。
但这样的想法，应该有很多人都会有过。
别人不清楚，但他肯定，苏长风当初是这样的。
“所以，爷爷进入山海界，是为了尝试能够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帝？”
“不算笨嘛！你也想到了这里，但是这条路，太难太难了！”
宫汐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是啊。
山海界中万年的时间，又有多少神尝试过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但没有一个成功的，帝之尊位至今任然是空缺。
“其实可以告诉你当年我们尝试那么多之后得到的结论，那就是无论下界还是山海界，并没有人符合成为帝的条件！”
宫汐的话，无疑是再度将苏墨激动的心给打入了谷底。
“帝，掌控山海与下界，但是同时要不受这两个世界的束缚，光是这条件，就已经排除了这两个世界中所有的生灵。”
“那不是等于没说吗？”
苏墨刚想反驳两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认真的盯着宫汐，一字一句道：“寂魂渊？”
“呵呵，是的！”
果然如此！
寂魂渊的世界，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同时不属于山海界。
来自于这之中的生灵，便完全摆脱了这两个世界的束缚。
可惜苏墨并不是，宫汐以及那些存在于其中的英灵都不符合要求，加上寂魂渊中的情况，几乎也不可能再拉一个人出来。
而即便有这样的存在，也仅仅只是符合条件罢了，后续的路也几乎是死路。
“那个玉印在哪里？”
“登天阶就已经是考验了，你能够走完，进入宫殿就能见到你想要的东西，普通的路走进来的才需要自己去找，你往前一步，心中想着玉印，就会出现！”
苏墨依照她的话去做。
果然在向前一步后，面前出现一块玉印。
拿起玉印的瞬间便已经回到了天门处。
犼的双眼兴奋无比，锁定在苏墨手中的玉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