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江斯屿先开了口。
愣了很久的沈初礼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单子缓缓地递过去，小声说着自己的症状：“我就是早晨起来的时候嗓子会干涩，干到说不出话来，吞咽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异物感。”
江斯屿拿出压舌板，“张嘴。”
江斯屿看完之后，皱起眉头，严肃地问她：“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沈初礼很认真的回想，说有一个多月了。
江斯屿起身，准备工具。
将内窥镜伸到沈初礼的面前时，沈初礼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紧张地问：“很严重吗？”
“要检查了才知道。”
“咔！很好！”导演喊。
场记走过来打板，在主演面前说：“一场一镜一次！”
导演走上前：“很好，这个状态都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再来两次。”
沈初礼微微点头：“好，导演辛苦。”
江斯屿也跟着点点头，“辛苦了。”
“诶！窗户外面的‘太阳’怎么回事，怎么暗下来了？”导演指着窗户外面模拟太阳的打光灯，回头去找灯光组：“灯光组的人呢？”
窗外的灯光调整好了之后，导演又从其他两个角度补拍了几遍。
前前后后拍了五六遍，每一遍都没有问题。
这一点，导演还是挺意外的。
导演是位专门导偶像剧的女导演，之前没有跟沈初礼合作过，只是听说她不是科班出身。
原本对她的演技没有抱太多希望，还以为这一场戏会拍一个上午才能进入状态，没想到次次都是一遍过。
还有这个江斯屿，虽然说是新人，但演技成熟，和沈初礼配合得也好。
这样一看，还真是挖到宝了。
江斯屿见沈初礼拿着剧本在旁边看，便走了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沈初礼看得太投入，并没有意识到江斯屿已经坐在了她旁边。
江斯屿就看着她背台词。
她的剧本上，密密麻麻都是笔记。
明明剧本打印出来不久，可她的纸张却皱皱巴巴，仿佛是上个世纪的旧手稿。
这一瞬间，江斯屿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沈初礼这样聪明有天赋的女孩，但眼前的这个，她努力，她坚持不懈，她不畏流言蜚语，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沈初礼拿着剧本，小声地开口念着台词，一遍一遍的找感觉。
“纪砚清，是我听错了吗？”
“你刚刚，在跟我表白？”
“纪砚清，你喜欢我？”
她记忆力极佳，明明今天才开拍第一幕，她却已经背到了这一部分的尾声。
碎发散落在额前，窗外的打光灯仿佛神明的光汇入她的脸上，滑过睫毛，鼻梁，最后照耀在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江斯屿不愿意移开视线，哪怕被她发现。
念了几遍之后，沈初礼依旧没有找到感觉。
她将剧本放下，偏头想找米蔓来跟她对一下戏。
“米，”沈初礼转头，就看见江斯屿坐在旁边，“你吓我一跳！”
江斯屿浅浅一笑，说了声：“抱歉。”
“正好你在这，离放饭还有一会儿，你跟我对一下戏吧。”沈初礼也不跟江斯屿客气。
江斯屿点头，翻开自己的剧本：“好，哪一场？”
“四十一场。”沈初礼说。
江斯屿看了看这部分，这是男主角跟女主角表白的一场戏。
时间是某一个下雪的圣诞节。
沈初礼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清了清嗓子开口：“纪砚清，这是瑞城的初雪诶！”
江斯屿看着自己的剧本，声音清冷：“是。”
沈初礼继续念台词：“你有什么愿望吗？听说初雪可以许愿。”
两个人已经进入状态了，江斯屿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说：“有。”
沈初礼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放下手里的剧本，看着江斯屿：“你的愿望是什么？”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回到十七岁那年。”
“为什么？”沈初礼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表情演得自然又生动。
江斯屿也放下剧本，对上她的眼睛：“艾佳，人的对分开的反应都是很迟钝的，我在昨天回家的路上，才发现我后悔了，要是你十七岁跟我表白的那天，我答应你就好了。”
“纪砚清，是我听错了吗？”
“没有。”
“你刚刚，在跟我表白？”
“对。”
“纪砚清，你喜欢我？”
“是，”江斯屿凑近她，“我喜欢你，所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沈初礼头往后一缩，硬生生挤出了双下巴。
她翻了翻自己的剧本，“我这里没有这一句啊。”
江斯屿神情自然，脸上看不出一丝尴尬来。
他假意翻了翻剧本，“没有吗？我记错了？”
沈初礼又看了一遍，在她问完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时候，纪砚清的台词就只有一个“是”字，根本就没有后面的那一句。
“还真的没有诶。”江斯屿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但却没有多难为情。
沈初礼说：“开拍的时候别乱给自己加戏啊，小心导演骂你！”
江斯屿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知道了，沈老师。”
“我想起来了，”沈初礼翻出了另一份剧本，找了一下：“你说的那句词，是校园部分，我跟你表白的时候说的。”
沈初礼低头看着另一份剧本，皱着眉头研究：“如果是我的词，你现在是一个后悔的状态，后悔自己没有在那个时候喜欢我，那你加的这一句词，好像是没有什么问题......”
剧本上写着，艾佳问纪砚清，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纪砚清的回答十分绝对，他说，一点都没有。
这里标注的场景是也是一个下雪天，艾佳在朋友的怂恿之下，深夜打电话给纪砚清，跟他表白。
“啧啧啧。”沈初礼边看剧本边摇头，感叹剧本里的纪砚清，拒绝艾佳的时候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江斯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代入自己了？”
沈初礼没有否认，而是对上他的眼睛说：“辜负真心的人该吞一万根针。”
沈初礼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江斯屿有一瞬间的怀疑，怀疑沈初礼不是透过他在看纪砚清。
而是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