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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以为是自己恍惚间听见爸妈要回去,但是事实告诉她不是。

手机上躺着一条哥哥刚刚发给她的消息,“爸妈要走了,你过来一下。”

苏南星突然不想过去,好像每一家都有过年的气氛,只有她的家没有。

医院为什么又是医院,难道医院少了两个人不会运转了吗。

还是说她爸妈只是干脆讨厌这个家。

想起了以前每次过年后开学小朋友总会分享去拜年的趣事,有时候还会抱怨去拜年好累,每天要起大早去拜年。

每当这个时候她只能沉默不语,低头专注在作业上。

因为她没有什么能说的。

没有拜年,没有走亲访友。

明明是抱怨累的话,她却很羡慕。

辞旧迎新吗?

对她来说和每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没什么区别。

犹豫了半刻她还是去了苏冬凌的房间。

爸爸妈妈正在叮嘱苏冬凌,“过完年就回来吧,记得照顾星儿。”

苏冬凌的视线越过中间的两个人直直落在苏南星的身上,“星儿来了。”

苏南星喊了一声爸妈就坐在旁边不说话。

苏元清语速放慢,依旧与以往一样温和,“医院来电话了,今晚我有手术,必须赶回去,你们好好陪奶奶过年。”

李素兰冷着脸对苏南星说,“回去后我把你的作业寄过来,课业不能落下。”

苏南星心里莫名地烦躁,仿佛有什么要破芽而出,听了很久的教诲她忍不住了,“医院的病人会比家人重要吗?”

这次回来时奶奶身体不好,想好好地高高兴兴地过个年,也不知道啊以后有没有机会。

但是苏南星觉得他们还不如一开始不要回来,回来根本是添堵。

苏元清被女儿的话问愣住了,李素兰呵斥道,“你在说什么?”

苏南星直直看着两个人的眼神,妈妈的愤怒,爸爸的惊讶。

三个人互相看着,气氛紧张。

苏冬凌把苏南星护在怀里,“你们什么时候走?”

李素兰转身背对着苏南星冷淡地说,“医者仁心,你知道我和你爸爸短短一天能治救多少人吗?”

苏元清想伸手摸苏南星的头被苏冬凌隔开了,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怨我,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我和你妈都是行业的佼佼者,自然付出的更多,你们不要怪我们。”

苏南星从来没有怪过他们,也没有指责他们的不是。

越长大越觉得孤单,越觉得自己多余。

他们走后苏南星在苏冬凌怀里仰起头,“哥,你说学医是不是真的会令人变得冷漠。”

苏冬凌刮刮她的鼻头,“瞎想什么,他们纯粹不想在老宅呆,找借口回去。”

“为什么?”

苏冬凌,“我小时候还住在老宅。”

大概两三岁的时候,有些事他也是一辈子忘不了,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苏冬凌说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妈妈她为了医院的晋升刚生下我就跑去手术台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奶奶和家里的阿姨带我,奶奶和妈妈的教育有分歧,他们一见面就吵架。有一天他们吵得很厉害,吵完后爸爸就带我们搬出去了。”

“他们吵了什么?”

苏南星觉得可能是这次的吵架伤了感情,有时候最亲近的人说出的话往往最伤人。

苏冬凌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只有奶奶,大伯和我们的爸妈。”

“从那一年开始,除了清明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冬凌猜测当时的事情肯定和他们妈妈有关。

他揉了揉苏南星的头发,“别想太多,这些都与我们无关。”

苏南星蹙眉,“我只是有点烦。哥哥,今天早上打招呼的时候,妈妈恨不得把我夸得像一朵花一样,好多人我根本不认识。”

说着说着突然委屈涌上心头,“妈妈还掐我,早上我喊人喊慢了她就掐我的胳膊。那些人我很笨不认识。”

苏冬凌脸色一变,“她掐你哪里了?”

苏南星撸起毛衣的袖子,白皙的小臂上赫然青了一块,显得十分恐怖。

苏冬凌揉了揉苏南星的胳膊,“疼吗?”

“不疼了。”一开始很疼,现在可能是淤肿,天气太冷不容易消散。

苏冬凌很生气,下半年奶奶身体不好,找了他们好几次,他妈妈是把气都撒在苏南星身上,无穷无尽的补习,不想再老宅留下来,大年初一给苏南星报补习班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还好苏南星不知道,她心思敏感,肯定又要多想了。

苏冬凌不想惹苏南星不开心,于是转移了话题,“你先前下去看雪了?”

“嗯,这里的雪真好看。”

苏冬凌房间的窗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他看了一眼,“明天雪厚得能堆雪人了。”

苏南星有些向往,“我们明天去堆雪人吧。”

“好。”

苏冬凌送苏南星回放,看着她睡着才走。

苏冬凌走后不久苏南星就醒了。

她睡不着。

干脆拉开窗帘看外面下雪。

她把屋子里的灯全都关了,搬了一张凳子在窗户前坐着,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雪白的雪花掩藏在夜幕里。

哥哥白天里说的吵架内容她大概知道是什么。

中考后她想选文科,她妈妈不同意,觉得学理科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妈妈劝了她好久,最后母女俩抱头痛哭。

她妈妈说自己是小镇上来的。

当年小镇上的教育落后,她每天要干农活,干完了坐在大太阳下学习,晚上只能点油灯照亮。

比蜡烛还暗的油灯,只能等很晚很晚才能点。

咬咬牙度过了三年高中。如果她成绩没有一直名列前茅,学校不免除学杂费,她也没有机会走出来。

她考上了京市医科大学。

到了大学,有了补贴,明亮的教室和敞亮的灯,她很珍惜一切机会。但是渐渐地发现原来女孩子要比男生优秀很多倍才能站在同一起跑线,因为男生体力天生比女生好,有些医院更愿意招男生。

她不服输,实习的时候拼了命了地学习考证才留在京市的医院。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被带教医生骂,也在无人的时候偷偷哭了好多次,可是想到这是自己来之不易的机会咬咬牙坚持下来。

后来她越来越优秀,从独当一面成为业界翘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