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同样跟着走下车，一边将墨镜摘掉。
旁边一名小弟走了上来，将怀中一束白花恭敬的递到段凛面前。
白花的味道有些浓，燕宁站在身后都能够闻见，她忍不住蹙起眉，多看了眼段凛手中的白菊。
迟临恰好注意到她的眼神，连忙上前低声解释：“夫人，帝少每次来都会献一束白菊。”
燕宁思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或许是她太过敏感了。
就在她出神之际，段凛忽然拉起了她的手，朝着家族墓园内走去。
燕宁感受到对方大手微凉，没忍心有动作，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迟临带人在后方默默看着自家帝少的背影。
他跟在段凛身边很久，了解段家的情况，知道曾经段凛母亲去世的时候，段凛不过是个孩子。
虽然知道母亲的死和这群人脱不了干系，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母亲葬入家族墓园。
后来有了实力，却因为不愿让母亲逝后不宁，所以一直没有动迁。
按理说段凛母亲是第一任妻子，应该和段鹰天合葬，但段凛却不想让这种肮脏的人再去触碰他母亲。
所以才安排和段鹰天分开。
此时段凛已经牵着燕宁步入了墓园。
虽然是清晨就出门，但在路上被黑翼的事情耽搁，所以直拖到了下午，此刻已然是黄昏。
天边的夕阳即将被覆盖，昏暗的墓园内有几分诡异，寒冬的风雪让人忍不住战栗。
然而这墓园似乎要更冷些，尤其当阵阵寒风吹过。
因为是段家墓园，所以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周围有股淡淡的腐霾味，被白菊的香味盖住。
燕宁越发觉得这白菊的香味过甚，她刚想开口说什么，便被段凛拉到了角落一块墓碑前。
墓园里清冷，今天分明是段凛母亲的忌日，却只有段凛和燕宁一人来祭奠。
也是因为段凛不想有人打扰母亲，所以特意让迟临他们都在外守着。
段凛单膝跪在墓碑前的草坪上，将手中的白菊放下，随后才双膝跪下。
燕宁见他的行为，没有多想便跟着跪下。
跪在地上的段凛苦笑一声，看着墓碑上灰白色的照片，肩膀颤了颤。
“妈，阿凛帮你报仇了……”
他的声音沙哑，甚至开始有些哽塞。
明明为母亲查明真相报了仇，可看着这张灰白色的照片，他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燕宁靠在他身边，感受着周围的寒风沙沙作响，她忍不住提高了警惕，一边看着段凛微白的脸色。
段凛沉浸在思绪中，并没有察觉出异常，他的声音停下，墓园内再次陷入寂静。
“宁儿？”
不知过去多久，身边的段凛忽然唤了她一声。
他抬手揉着太阳穴，眼前的画面却是有些模糊，他伸手去触碰身边的燕宁，动作却有些僵硬。
燕宁蹙紧眉头，深深的看了旁边的白菊一眼，白菊的味道越来越浓，她毫不犹豫的拿起白菊扔了出去。
段凛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虽然眼前模糊，他却看得清晰。
他瞬间被带回了记忆深处，当初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去的画面好像就在眼前！
燕宁看着段凛的反应，眼前却开始模糊起来。
此时段凛的额头爬满青筋，不断有汗水滴落，本就微白的面色现在更是变得惨白。
他紧攥着双拳，头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险些破防，干净的黑色西装都被汗水侵湿，他彻底陷入在痛苦中。
童年的所有阴暗记忆全部涌入脑海，占据了他的理智。
燕宁同样意识有些模糊，可当她看到段凛如此痛苦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抬手将对方搂住。
段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温暖的地方，当被燕宁拥入温暖的怀抱后。
他怔了一下，随后伸出大手紧紧搂住对方，这熟悉的清香让他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仿佛在寒冷中得到一丝的温暖，不愿放手。
燕宁抿唇，小手僵硬的拍着他的后背，动作第一次这么温柔，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曾经她的内心被冰封时，是段凛给予了她温暖的怀抱，甚至一步步让她逐渐放下戒备挣脱枷锁。
如今反过来了，她也会和当初的段凛一样。
“宁儿，不要离开我……”
段凛神志有些不清晰，不知是看见了什么，他声音颤抖着，大手紧紧搂住燕宁的腰，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我在，我不会离开。”
燕宁轻声细语，被对方抱得很紧，心底却没有任何抵抗。
暗处，一只银翼的管口指向了墓碑后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