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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雪笑着应下,脸上的笑容却在转身间消失殆尽。

他向店小二要了一个清净的包间,里面备着白手帕和装有温水的小木盆,关了门后便将黑猫从自己胸前的衣襟中一把拎出来扔进小木盆中。

白苏苏一碰到水就吓得炸毛,三条腿胡乱在空中蹬着就要往外跳水花四溅。

六月雪却拔出腰间的长剑,“铛”,一把插进木盆之中,将白苏苏尾巴上的毛削断了几根,剑尖刺穿木盆底部,盆中的温水便迅速流了一地。

白苏苏被吓得小小的身子紧贴着木盆的边缘,身上的毛炸开来,两耳直立,尾巴倒竖,瞳孔放大,大气不敢喘。

这狗东西真不是人,疯起来不管不顾地。

只要不是白苏苏,他是真的谁都敢杀。

“一只猫给一条鱼卖命。”六月雪“啧”了一声,嫌弃地拎着白苏苏的后颈扔到一旁,“你给我安生点,再乱动我扒了你的皮!”

而后又开门让店小二送进来一盆温水,才黑着脸将白苏苏按在水里,扯下她身上那身不伦不类的人类一副,“真丑!”

“喵~”白苏苏眨了眨眼,弱弱地叫了一声,也不敢再挣扎,任由六月雪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啧,白苏苏那个猫崽子要能像你这么安生倒好了,别说孩子,我和她的孙子都能有了!”六月雪骂骂咧咧,将湿漉漉的白苏苏从水里捞出来,粗鲁地用白色的帕子给她擦着脑袋上的水。

“等灭了天启,我迟早要将她绑回魔界。”

“真不知道那双眼睛那么大用来看什么的,前一个风清月,后一个醉扶归,识人不清的猫崽子!”

白苏苏身体一僵,只能舔了舔自己的鼻尖,掩饰内心的尴尬。

识人不清,六月雪这一点还真没说错,她也认。

给白苏苏擦了擦身上的毛,六月雪又习惯性地揉了揉黑猫下巴上的软肉。

黑猫毛色光亮,摸起来软软的,六月雪没忍住又在她的脑袋顶上揉了揉,想到这也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野猫,心里的气便消散了许多,甚至发慈悲地在她的断了的前腿处揉了揉。

醉扶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将白素素逗得捧腹大笑,文白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楼下的戏子还在咿呀咿呀地唱着同一折曲调,四周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半个听众。

六月雪怀里抱着猫,落寞地站在一边的角落处,看着两个人谈笑风生,心里醋意横行,简直要炸了一般。

“喵~”白苏苏被他揉的后颈发疼,抬起前爪推了推六月雪的手,六月雪眸光沉沉,却还是放松了力道,倚着栏杆去看楼下的戏子。

白苏苏被他揉得舒服地眯着眼,忍不住伸了伸懒腰,扒拉着六月雪精壮的小臂,猫着头看着戏台。

六月雪低头往怀里看了一眼,便只看见一个圆乎乎的黑球,不知想到了什么,紧抿着的唇角浅浅地弯起一个笑,艳丽的桃花眼都泛滥着笑意,轻声揶揄道:“你能听得懂,听这么仔细?”

白苏苏耳朵动了动,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却仍旧装作听不懂。

“丑东西。”六月雪笑得眉眼弯弯的,欺负黑猫听不懂人话,笑骂了一句。

揉了揉黑猫的耳朵根,便也专注看着戏台上水袖蹁跹。

许久,白素素笑得累了,抬头往一旁看时,便看见六月雪抱着黑猫,唇角挂着浅笑,专注地看着戏台上的起转承合。

一人一猫,一红一黑,完美融合在阴影之中,安静得让她觉得心慌。

白素素心跳得很快,不安的感觉将她笼罩,慌忙就从座位上起身,凑到六月雪身边去拉他的袖子,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随着白素素的动作,醉扶归也看过去,目光停留在那一人一猫身上,不知为何,心里酸酸的,想将那只又丑又臭的黑猫抢过来。

白素素被六月雪的动作搞得脸上一百,不安地咬着下唇,迟疑地问:“阿雪,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你别多想。”六月雪皱了皱眉,这样的白苏苏让他觉得陌生。

他不喜欢这样的白苏苏。

她从来都不应该是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想高兴便高兴,想生气便生气,哪怕是想捅人都能不由分说地捅上去,虽迟但到。

她是骄傲的,自信的,随性且散漫的。

从来不会去管他生不生气,她只会凭她喜欢。

站直了身体,六月雪同白素素拉开点距离,白苏苏窝在他的臂弯里歪了歪头。

白素素伸手要去抱黑猫:“阿雪,你把小黑给我抱抱好不好?”

六月雪从来不会拒绝白苏苏的要求,但是在今日,他突然有些犹豫了。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它既然身体不好,这几天便交给我照顾。”

“这就不用麻烦大师兄了。”醉扶归对上六月雪的目光,伸出手,“大黄还在家里,它们两个感情好,分开了的话,小黑会不开心的。”

说着,眨了眨眼,白苏苏便用前爪蹬着六月雪的小臂,将身体从他胳膊弯中抽出来,跳进醉扶归的怀里。

白素素眉心跳了跳,半弯着腰在醉扶归面前,抬手要去揉白苏苏的脑袋,却被她一把躲开,脸色有些不好看。

“小黑,听话。”醉扶归用那副温柔乖巧的声音对白苏苏道,白苏苏甩了甩尾巴,将脑袋凑过去蹭了蹭白素素的手心。

“真乖。”白素素显然很开心,醉扶归心里虽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面上却仍旧是笑得十分乖巧。

六月雪紧锁着眉,转身大步离开酒楼,完全不管身后的白素素怎样叫他,也不肯停留。

那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他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失忆的白苏苏不再像从前的白苏苏,但她方才生气时,六月雪分明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缚魂锁紧了紧,在警告自己收敛点。

若说他从前还对白苏苏失忆存了点疑问,而今却只能深信不疑。

可心里却仍旧有个声音在说,不对,这不对。

哪里不对,他却说不上来。

白素素同醉扶归又说了几句话,得知他现在就住在天启,便让他还想从前那样搬回来天师府。

醉扶归欣然应下,他居无定所,倒是没多少细软要收拾,只是领着大黄和白苏苏一起住进了楠园。

楠园只有一间屋子,白素素提出来要给大黄和黑猫各自准备一间屋子,却都被醉扶归婉拒了,说它们两个都和他亲近惯了,倘若分开,睡不踏实。

到了夜里,仍旧是大黄和白苏苏抱团睡在硬邦邦的榻上,醉扶归睡在床上。

一夜无梦,翌日一早白苏苏便被前院一阵喧嚣吵得睡不着,醉扶归换上衣服,洗漱后便领着白苏苏和大黄去了前院。

路上拦了个下人,才知道是皇后一早来了天师府赔罪,天师大人却下令不在前院跪上三个时辰不能见她,这便起了争执。

白苏苏被醉扶归托在肩膀上,遥遥便看见一个艳丽的人影,待看清楚皇后的相貌时,眼皮子跳了跳。

苏幕遮?

她不在东临当她的长公主,跑回西青当什么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