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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淮自然有他的用意。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唐家其他人。

人善被欺。

在这个时代,孝道是压在人头上的一座大山,如果二房自己不立起来,那被三房欺负的时候长着呢。

虽然只是简单的掌勺,但到底如何来处置却也不是颠一下勺子的事,处处都透着学问。

唐诗未尝不懂这个道理,只是觉得老唐同志急于求成了。

唐二叔可不是他们爷俩,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土着,庶子的出身让他一直都矮兄长和弟弟一头。

骤然间让人硬气起来,这分明有点为难人呀。

唐安淮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都这时候了,如果还不能强硬起来,那二房这是打算当忍气吞声的小媳妇一辈子被欺负吗?

夹了一块肉放到女儿碗里,唐安淮慈笑道:“多吃点。”

唐诗小口小口地吃着,余光瞧着不远处。

唐二爷拿着勺子的手不太安稳,险些被自己兄弟抢了去。

没抓住?

唐三爷顿时黑了一张脸,“二哥现在翅膀硬了,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啊,都不管她老人家死活。”

唐诗咧了咧嘴,嘟囔了一句,“妈宝男。”

也就这么点本事,动不动就扯老娘出来,唐老太是风筝呀,被你这么扯着玩?

卫老头闻言觑了唐诗一眼。

是他老了吗,刚才没怎么听清楚这小女娃说的什么。

正想着,锅灶旁已经爆发了一场小的争吵。

“别在这里给我摆架子,别忘了你就是个庶子,庶子而已!”

“庶子怎么了?现在谁比谁高贵,三叔你在这里摆什么谱儿?要不是你为了几把破扇子逼死了人,咱们家会这样吗?”

唐三娘一想到流放路上吃了这么多哭,自己一双小脚都肿成了大白馒头似的大脚,她就再也忍不住,“在京城的时候祖母偏袒你也就罢了,现在咱们都是流放犯没有谁比谁高贵,三叔你别再拿出你那嫡子做派了。真要说咱们唐家的嫡子,那也是大伯,还轮不到你这个酒囊饭袋来指手画脚!”

唐诗:哇奥,厉害啊三姐姐。

竟然敢劈头盖脸的骂唐三爷这个废物,真是想不到。

不止唐诗想不到,二房其他人也没想到,双胞胎姐姐二娘直接吓哭了。

李氏也神色怯怯不敢看小叔。

唐元娘看向自家妹子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虽然没哭却也没比二娘好到哪里去。

至于二房的一家之主——唐二爷皱着眉头,正想要说话,唐老太风风火火的从屋里出来,一巴掌就落在唐三娘脸上。

直接把小姑娘打翻在地,“老二家的,你们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我还没死呢,当着我的面骂人,干脆给你们一把刀,把我砍死得了!”

到底是嫡母威压,唐二爷低声呵斥女儿三娘,“还不向祖母认错?”

唐三娘却是个极为倔强的,“我没错凭什么要认错?要不是她溺爱三叔酿成大错,唐家何至于此?咱们二房被他们牵连,三叔有向咱们认……”

还没等她说完,唐老太又是一脚踹在唐三娘身上,吓得李氏连忙过去护住女儿,“是我没能教好孩子,娘您要罚就罚我好了,不要怪罪三娘。”

说话间就是被唐老太踢了好些脚,脸上都失了血色。

唐三娘见状气得要死,“不是我们的错凭什么我们要认?”

双胞胎姐姐二娘连忙捂住妹妹的嘴,“求求你别说了。”

唐三娘被捂住嘴,呜呜的想要挣脱开姐姐的束缚,却没能成功。

唐老太见状又在李氏身上踢了一脚才过瘾,她看向这个庶子,伸出手来,“给我。”

不用说也知道,她要的是唐二爷手中的勺子。

唐二爷还在迟疑中,一旁唐三爷已经按耐不住,“拿来吧你。”

就是个庶子而已,还敢跟他叫板,真是不自量力。

大铁锅里是飘香的马肉,唐三爷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连忙去捞了一勺子的肉,也不管刚从锅里捞出来能烫掉一层皮就要往嘴里送。

嘴皮子刚沾到肉,唐三爷的胳膊就被人扯了下,那勺子里的热汤直直往脸上泼去。

偏生扯他胳膊的人还没知道发生了什么,嘴里直嚷着,“爹爹我饿,我要吃肉。”

唐诗看着哭嚎起来的唐三爷,简直目瞪口呆——

这可真恶人自有恶人磨。

妈宝唐三爷被妈宝、奶宝的唐小宝给收拾了,这不要太大快人心好吗?

“爹爹,你说这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唐安淮看着眉开眼笑的女儿,倒也没反对。

慈母多败儿,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宝贝孙子和宝贝儿子打架,却不知道唐老太太要帮哪一个。

问题摆在面前时,唐老太也傻了眼。

想要去照看儿子,又怕乖孙被锅里的汤烫着。

要去伺候金孙吃饭,又担心儿子的烫伤。

她可真是百般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耳聪目明的听到二房那边的动静,便是将火气都撒在了李氏身上,“你是怎么当娘的?”

说着就是要把热汤往李氏身上泼。

这是唐诗万万没想到的。

这简直比市井泼妇还不如啊!

只是她人小力薄,哪能阻拦得了?

别说唐诗,便是唐安淮也惊了,这位佛口蛇心的继母可真是一点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命看啊。

就在唐老太舀了一勺热汤要往李氏脸上泼的时候,破落的院门外忽的传来笑声,“哟,看来是我来的不凑巧。”

卫老头看到来人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郑大人的左膀右臂,程监副,好酒色。”

后面那句不用卫老头说唐诗也留意到,这位程监副一过来就色眯眯的瞧着二房的元娘,如果眼窝里面长着手,只怕他已经把元娘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喜不喜欢酒她不知道,但好色之徒是肯定的。

程监副目光凝在元娘身上,“咱们这河套府什么时候竟是来了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瞧瞧这小手纤若无骨,哪能干得了粗活?我家里正缺个使唤丫头,不如去我家里给我端茶倒水好了。”

说着,便是去抓元娘的小手,丝毫不掩饰其好色之徒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