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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猜错的话,石签就是那男子造出来的实验者。

只是这实验的究竟是长生还是别的,就猜不透了。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世上哪有真正的永生,即便是神也有天人五衰,就连她苦修的灭海琉璃长生诀,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这门功法每修炼一重都要锻造一次肉身。

千锤百炼、刀山火海,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突破境界,每突破一次都要经受这般苦楚,非常人所能忍受。

老门主修炼至第七重就再也突破不了,临终遗愿是希望江宁能参悟第九重,只是她当时也只是到达了第八重的境界,不必修出金丹也能肉身成圣。

只是这修炼心法尚有弊端,她始终无法突破第九重。

对于一个修者而言,无法突破自己才是最悲哀的。

也因此她才会痴迷其中,闭关修炼,而最后死于非命...

如今重活一世,却是顿悟许多,人人都想长生,却未必能长生,执念太深,不过是把路越走越窄。

兴许真要如楚承业这般的赤子之心,才能领悟仙道通达四个字吧。

她瞥眼看向楚承业,拿了床被子给他盖,夜里寒凉,人睡着了容易受寒。随即才爬上床睡觉,躺了半天,数了上千只羊才睡着。

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睡不着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皮肤,这身体倒是不老...

说起身体的事又不自觉想起闻风讲的那个故事。

她翻了个身,算了算了,这和行善积德没什么关系,睡觉。

这一睡直至中午才起来。

村庄里升起炊烟,人们都已经开始做饭了,天公作美,还难得的出了一次太阳。

此次的事情除了安家父母知悉详细内情以外,别的村民都只是一知半解,为避免生出别的事端,就以中邪糊弄过去。

反正现在也已雨过天晴,如今天的太阳一般,扫去了心里的阴霾。

安家小闺女在厨房帮忙,见楚承业又是切菜,又是炒菜,整套下来简直行云流水,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一个劲儿傻笑。

楚承业切了青笋,又切了一块猪肉,忙活完了才问:“安然,木耳泡好了吗,顺便再给我准备些姜末和蒜末。”

农家女孩大多无名,都是姓氏加排行命名,说是女子轻贱,这样也不会娇气。

其实要楚承业说,这根本就是剥夺了最基本的人权。

连安家也是如此,所以他才偷偷给安二妹取了个名儿,经了这遭,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能够安然才是最重要的。

安然还没回过神,楚承业见她不说话,只在那傻笑,伸手在跟前晃了晃,“你不会又中邪了吧?”

“楚哥哥叫我?”她回过神,抬起脸,一脸疑惑的看着楚承业,“你刚才让我做什么?”

楚承业笑了笑:“没事了,你肯定被吓坏了,不行还是再去歇会,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安然道:“这怎么行,让你这个客人下厨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甩手不管,刚才是要木耳吗,已经泡好了,楚哥哥你看行不行?”

楚承业看了一眼,点了头,安然这才按照他说的要求切细成丝。

铁锅辣红了,他挖了两勺猪油,把肉丝放进去炒香,再加入葱姜蒜爆香,再依次下入青笋、黑木耳,一勺酱油,少许盐和糖,翻炒均匀。

锅内热气喷薄而出,将整锅菜全都包裹,一股浓郁的肉香飘荡在空中。

安海进来端菜,一道道摆在了桌上,安家父母恢复了些许,只是看上去仍有菜色,见楚承业长得一表人才,又会下厨做饭,心里不胜欢喜。他刚端着一碗汤出去,便被安母拉着坐下,笑眯眯的问:“楚少侠,你今年多大了?”

楚承业答:“十六啊。”

“十六啊,真是个好苗子,像少侠这般的人应该很多姑娘喜欢吧...”

安海听出端倪,连忙道:“娘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修行中人不理会俗世....”

安母道:“那是你,我看楚少侠便是尘缘未断,对了楚少侠,你家住哪里啊?”

这些问题怎么那么像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伯伯婶婶经常问的问题?

他如坐针毡,朝江宁抛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江宁看到了,却假意看不见,埋头吃饭,楚承业攥紧了拳头,好你个江宁,见死不救,记仇本上再添一笔。

安母问的越多,安然的脸就越红,直至最后低下了头。

安海自知配不上人家楚家,于是道:“对了,苏师姐还没来,我去叫她...”他刚起身,看了看楚承业,道:“楚师弟,要不还是你去吧。”

楚承业朝他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连应声去了。

他一走,安母又继续打听,见江宁和楚承业关系好,这些问题自然就问到她头上了。江宁道:“哦,楚师兄确实是个根正苗红的少年,不过可惜他修的是葵花宝典。”

安母愣住,疑惑的看向安海,“小海,这葵花宝典是个什么啊?”

安海皱眉,这话本里的东西江师妹怎么也随便拿来乱说?

他小心解释道:“这个葵花宝典是一门绝世心法,据说...”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就是葵花宝典的精髓。”

安母目瞪口呆,这番话太出乎意料了,完全就看不出来啊...

安父也被安母这态度给弄的前后不是,随即道:“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贪便宜错信了人,这才遭了殃,江姑娘,你虽是个女娃,可我瞧着本领却是大的很,小海也和我说了,之前种种是他对你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说到此处,安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乡下人也不懂那些个礼数,这次是你不计前嫌跑山跑远救了我们的性命,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感谢你,请姑娘受我们全家老小一拜!”

安母和其余两个孩子也都一脸感激的望着她,安父的眼眶中还隐藏着泪水,只有最小的儿子还有些懵懂,但也知道眼前人就是大恩人。

江宁并不觉得意外,以前做门主的时候不知被人跪拜多少次,于是淡定的将他们扶了起来,“是应该做的,不用如此大礼。”

安海也道:“江师妹,以前的事是我嫉妒心作祟,其实我...”

江宁道:“算了,不用多说,吃饭。”

安海笑了笑,“好,吃饭,这是楚师弟炒的菜,真看不出来他一个公子哥居然有这么好的厨艺,以后要是不修真的话去开个酒楼,肯定生意爆满。”

你错了,他不修真的话是要回去继承家产的。

“楚哥哥怎么还没来,我去看看...”安然起身离桌,刚踏出门槛就见二人走了过来,她笑靥如花,“楚哥哥,苏姐姐,你们快请坐,这菜是楚哥哥炒的,不过这汤是我娘熬的,她做的最好的就是这南瓜甜汤,你们快尝尝。”

苏师姐点了点头,坐到了江宁旁边。她身上散发着一股香气,侧面看去,五官立体又饱满,皮肤光洁,不沾烟火,总觉得哪里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化。

她吃了几口,掐了掐自己的腰侧,便放下了筷子,淡淡道:“我们今日便要启程了,此次实在耽搁太久,不能再多留了。”

安海闻言,默了默,不舍的看了父母一眼,点点头称是。

一听是最后一顿,江宁和楚承业本着节约的传统美德,吃的干干净净。

安母略有些嫌弃,也幸得是个不干净的男子,再加上这分量,要是不会赚钱的话闺女跟着他准会饿死...

楚承业抹了抹嘴,看安母眼神奇怪,于是冲他笑了笑。

安母大受震撼,怎么连笑容都这么娘...她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这些修士,为了增进修为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毁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由移下几寸,楚承业被她这么看的发毛,眼睛往下瞟了瞟,自己这衣服是上好的料子,才买的,除了被刘氏扒拉过把衣袖弄脏以外,下裳应当是没问题的吧,怎么这安伯母的样子就那么怪异?

安海咳了一声,道:“苏师姐,麻烦你们先等等我,我想...我想与父母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