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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瑾不用转头,就知道是那个衣冠禽兽模样的苏忧之。

她伸手轻轻抚过面前开的正艳的百合,语气平缓,不带一丝感情。

“苏公子怕不是忘了,帝君上次说过什么,这般贸然进攻,不怕丢了性命?”

她听到了折扇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苏忧之惯会伪装的深沉。

“今日赏花宴帝君本就大度,怎会同我计较?

更何况我今日入宫,也不过是想和瑾儿你叙旧罢了。”

绿茵正想要开口,就被梁玉瑾拦下了。

苏忧之这人一肚子坏水,绿茵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还请苏公子好自为之,绿茵,我们走吧。”

绿茵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要扶着梁玉瑾离开。

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像狗皮膏药似的,拦在了两人身前。

梁玉瑾这会儿终于拿正眼瞧了他一眼,他身上的伤势已然不见,想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龙绍国修养。

不过……

“你怎么不同父亲一起回安照国?”

苏忧之轻摇折扇,温柔的眼神一直落在梁玉瑾身上。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他,还以为是哪家情根深重的翩翩公子呢。

“梁大人让我留在龙绍国看顾你,免得你在这举目无亲,遇上什么大事都无人商量。”

梁玉瑾轻嗤一声。

原来,他这位利欲熏心的父亲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明面上是相帮,实际上怕是监视吧?

怪不得如此干脆利落地就回了安照国,原来是留了个眼线在这里。

“不需要。”

梁玉瑾绕过他,径直离开了御花园。

她心中似乎有感应,腿上的龙纹也在给她传递着信息。

她的心和腿都不受控制的走向了西北角的竹林里。

再次迈进院子,她发现这里的花草比之上次更加繁华,蔷薇已经渐渐攀上了竹屋,爬上了窗棂,开出鲜嫩的粉色花朵。

屋后不知何时移植了一棵直耸入天的大树。

宽大的枝叶遮挡了阳光,给竹林留下了一丝阴凉。

绿茵识趣地留在院子门口,梁玉瑾则沉迷在这漫天花海里,不由自主的走到竹屋门口。

透过门,他看见龙临渊正斜倚在一个竹制躺椅上。

长发披在身后如泼墨,束发的是一成不变的紫金冠,身上穿着一件缎白的袍子,偶尔有阳光照进来,洒在衣服上,将其上的暗纹衬托的若隐若现。

眉眼如墨,鼻梁坚挺,在脸上映衬出了一片阴影。

坚毅的面庞顺着下巴一直蜿蜒到了衣领里,任谁看了都惊为天人。

梁玉瑾就这样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直到龙临渊面容破冰,露出了笑意,朝着她伸出了双手。

“朕就知道瑾儿一定会来这。”

“外面的景色是留给他们看的,这里的景色,却只属于我们二人。”

梁玉瑾不知为何,觉得心微微沦陷。

腿上龙纹湿热的触感消失不见,反而转移到了心中,让她的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赏花宴,帝君同臣妾都不出现, 是否不太好?”

龙临渊轻抿着唇角,修长的指尖握住了她的手。

“瑾儿,你如今在安照国,已经不需要战战兢兢过生活了。

你现在在龙绍国,有朕的庇佑,没人敢说你一分一毫。

就算有,瑾儿你也可以挺直了胸膛反驳回去,一切有朕。”

心里的湿热又转移到了眼角,这番话似曾相识。

从前外公说过,舅舅说过,姑姑也说过。

这些人都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如今看来以后还要再加一个了。

为了掩饰自己发红的眼角,梁玉瑾主动投怀送抱,将一整张脸都埋在了龙临渊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臣妾确实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活像戴着面具生活,太累了。”

龙临渊心疼的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

即使在今天这样严肃的场合,梁玉瑾也并未像其他的夫人小姐一般插了满头珠翠。

也就只有那么一个摇摇晃晃的蝴蝶,和几只簪花罢了。

所以龙临渊的手没受到丝毫阻碍,这让他心中更加满意。

“瑾儿,以后这落瑾院就是独属于我们的地方。

在这里,咱们不必用尊称,不必在乎身份。

我不是什么帝君,你也不是什么瑾妃,咱们不过是一对寻常的夫妻罢了。”

梁玉瑾眼角轻颤,睫毛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泪珠。

她听到这话后,头一次不想思量后果,轻缓而又坚定的点了头。

“好。”

龙临渊松了口气,这算是迈进小媳妇心里的第一步了吧?

总有一天,他要让梁玉瑾慢慢放松警惕,完全接纳自己,然后再将她吃干抹净。

同样的,他也会给梁玉瑾一世安稳。

小小的躺椅容纳了两人,显得有些拥挤。

但两人却恍若未觉,紧紧的贴在一起,从彼此心中找到了久违的慰藉。

另一边,关禁闭的林安姌被带到了清心堂。

这里位于寿宁宫的后殿,是太后的地盘。

宫中没有后妃,鲜少有人被关禁闭。

前朝太后独揽后宫大全,所以被关禁闭的妃子一般都是在这清心堂。

不仅要清心,还要寡欲,也是为了防止她们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使尽浑身解数勾引皇帝。

清心堂内供着一尊菩萨像,整间屋子唯一可以待着的地方,就是菩萨像面前的蒲团。

林安姌瑟缩在蒲团上,揉着发痛的后腰,心里已经将梁玉瑾骂了百八十遍,甚至怀疑那个滑倒自己的可疑物品就是梁玉瑾的杰作。

房顶上,影一隐匿身形,藏在错落有致的瓦片背后。

眼看着一个极快的身影穿过回廊,从清心堂的窗户翻了进去。

进屋时他露出了半张侧脸,赫然是云淮安。

影一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成算,依旧不动声色的藏匿起来。

清心堂内,林安姌对来人丝毫不意外,甚至平静的伸出了手。

“药。”

云淮安也不含糊,将一个瓷瓶扔到了她手里。

“老样子,一日三次,三日痊愈。”

他转化成了严肃面色,“今日怎么回事?”

林安姌将瓷瓶捏在手里,似乎要将心中愤懑全撒在这药瓶子上。

“我感觉,地上有东西滑了我一下,定是梁玉瑾!”

云淮安却摇了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