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这一切必定有错的地方。”
“但我不认为是人错了，我觉得是规则错了。”
说实话，陈墨这番言论，在死亡游轮之上，已经属于大逆不道了。
当他话音落下，连这片扭曲空间的规则都有些震动。
差点就要降下神罚。
陈墨之言，已然属于大逆不道的范畴了。
自扭曲中走来的李梅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不知者不畏。”她只说出这五个字。
接下来，她的周身爆发出一股浓烈的污染气息。
这一刻，陈墨严阵以待。
他的手紧紧握在天玄刀柄之上。
这件在上船之前获得的冷兵器，成为了他在死亡游轮上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扭曲的气息蔓延，试图改变陈墨的身体。
但是李梅本身污染气息并不浓郁。
毕竟它代表着这个被屠杀殆尽的村庄。
一千多人的负面情绪并不足以令她拥有压倒性的污染气息。
很快，它的气息被陈墨压制。
一股震动的力量将其笼罩，直至化为虚无。
暗红色的怨气凝聚为一团，悬浮于虚空之中。
青铜古灯上的血色文字浮现。
【也许你的心里有些许不甘，但是李梅说的没错，如果连最基本的希望都被剥夺，那么生而为人将毫无意义。你可以将眼前的怨气献祭，获得三十滴灯油。】
陈墨选择献祭。
随后，他回到了黑暗之中。
看着满目星辉，他突然感到内心无比沉重。
这里的星辉估计要以万来计算。
他最怕的是，每一篇星辉之中，都是李梅。
他随手触碰一片不起眼的星辉，竟然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二中。
他就读的学校。
此时的校园空无一人，竟然透露着一丝阴森的感觉。
他走在熟悉的土地之上，很快来到了他每天都会来上课的教室之中。
教室里，弥漫着血腥味。
一名肥胖的少女双目爆瞪。
她已然死去，身体之上鲜血遍布。
她是陈欣婷。
陈墨初衷、高中时期的朋友。
她此刻立于课桌之上，身体并未晃动。
仿佛有一枚钉子，将她的身体固定。
“陈墨，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一道声音从教室后方响起。
身穿白裙的李梅缓缓的从后门走进教室。
陈墨的表情有些痛苦。
“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
三个月前，突然得到陈欣婷的死讯，让他触不及防。
当时，他得到的消息是陈欣婷在家里服用大量安眠药，最后长眠于柔软的床上。
至于她为何自杀，陈墨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大部分同学在议论之中，都是说陈欣婷由于无法承受减肥的痛苦，导致她决定自杀。
李梅摇了摇头。
她有些怜悯的看向陈墨。
“她在生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最终不堪痛苦离开人世。”
陈墨大惊失色。
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不堪痛苦才离开的人世？
这一刻，他的呼吸急促，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以为我会为你解答吗？你想多了。关于陈欣婷的死，我想你会在堡垒之中找到答案。”
李梅从后门进入教室，朝着陈墨走来。
“直到此刻，你还觉得生而为人是一种不可抗拒的规则吗？你还认为人类可以抗拒扭曲的规则吗？”
陈墨的表情痛苦，但是依然直视对方的目光。
“是的，我仍旧这么认为。人世间，无人构不成世间。”
青铜古灯之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回答的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你也会在扭曲之中苦苦挣扎，最终无奈沉沦。】
陈墨咂舌。
什么意思？
为什么青铜古灯会透露出如此绝望的文字？
“呵呵，你果然还是少年，天真成为了你的代名词。那么我想问你，如果世间的一切，都必将永远把‘人’排除，你又该如何选择？”
李梅轻笑着，来到了陈墨身前。
一股无比纯净的气息弥漫。
这股气息之中，不存在污染，也没有扭曲。
陈墨看着对方的眼睛，感觉如同莲花一般一尘不染。
可是他并未被影响。
“我才十七岁，我天真一点怎么了？这个世间，是由人组成的，所以你的假设根本无法成立。”
李梅叹息一声。
她大概也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倔强的少年。
她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
一股污染气息爆发。
这股气息几乎相当于普通级污染体了。
她的身体发生变化。
人类的特征快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从后背滋生的肉翼。
肉翼之上布满漏洞。
它的皮肤逐渐变得苍白，又由苍白变为淡紫色。
紫色的皮肤上，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肉刺。
它的脸庞也开始扭曲。
双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团闪闪发亮的红芒。
它的五官都向下垂落，脸部皮肤松弛到如同下水道的淤泥。
似乎一捏就散。
如同泥巴一般的脸上，长出了许多肉瘤。
此刻李梅距离陈墨不足一米。
看着如此恶心的面庞，陈墨很难不感到惊惧。
身为人类，不可能没有情绪。
哪怕李梅此刻所散发出的污染气息大概也就相当于普通级污染体。
可是，他眼睁睁看着对方由人类转变为怪物。
心中很难平静。
变为怪物的李梅却率先开口了。
“你的天真，也许是这世间难得的品质。以后也有可能是不被规则接纳的另类。如果你继续执迷不悟，世间将会把你抹除。”
“大概若干年后，你将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那个世界之中，却很难找到你的身影。”
李梅的声音同样改变。
它发出的是一道自带回音的话语，夹杂着恐怖的气氛。
它看向陈墨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宽容、体谅、饶恕等正面情绪。
在它看来，陈墨仿佛是一名迷途不知返的羔羊，需要引导。
青铜古灯之上，浮现出血色文字。
【实际上，它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果扭曲的力量远远超过人类的执着，那么很有可能造成的结果就是，世间将‘人’这个字眼抹除。】
陈墨看着这些文字，嘴角不由抽动。
你站在哪一边的？
凝神看着眼前的李梅扭曲的面容，他深吸一口气。
闭目片刻之后睁开，开口说出一句绝对不容于扭曲之中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