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曦帝朝着太后拱手垂头，“累母后忧心，是儿臣不孝。”
太后摇头，“你没错，若是哀家，也会这样做。”
她转向司泽明，“明儿，那可见着你八皇叔？”
“回皇祖母，还不曾。孙儿问了，说是着急去了哪里。”
太后递给昭曦帝一个疑惑的眼神。
昭曦帝略想了下，“大概是去唐家了。”
昨夜兵分两路，唐溪俨带着他灼心堂的人去唐家祖祠了。
他是知道兵变一事的，若是抓到了长岚，带回了嘟宝，应是会把嘟宝送回家的。
八弟解决了叛军，大概心急去见嘟宝。
事情到了今日，昭曦帝也没必要瞒着了，就把长岚和唐家祖祠的事情全都说了。
太后长叹一声，“没想到宫中有人行如此迷信之事，连累了嘟宝。”
季皇后记得嘟宝，想起那个可爱又胆大的胖女娃，也是有些挂念。
一挂念，有些话就脱口而出。
“皇上怎可不让人看好嘟宝，让她去做危险的事情？”
她下意识地瞪了昭曦帝一眼，两人倒是对上了一眼。
昭曦帝一边被她略怨恨的一眼瞪得心里痒痒的，一边又觉得有些委屈。
“哪是朕让她去的？是、是寒衿那臭小子带去的。”
季皇后对楚寒衿还有印象，只记得也是个冷冰冰不爱说话的，一时惊讶他会跟嘟宝这样性子与他完全不同的一起，也就没注意昭曦帝盯着自己勾勾缠缠的眼神。
太后在一旁端着茶碗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勉强压了下上扬的嘴角，交待伏月给众人送水洗漱准备吃食。
天光大亮的时候，宫人来报，福王和雏凤学院楚小夫子求见。
“总算回来了。”
昭曦帝让带人进来，禀退了些多余人等。
二皇子司泽明经昨夜一役，特别想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也想知道嘟宝那个可爱妹妹的情况，就留下了。
昭曦帝也没想让他走。
对丽妃他是烦到不行，可是这个儿子他是挺满意的。
光是半大二郎不惧危险，护卫了母亲和祖母，就值得他看重。
季皇后见他刚才早膳盯着一样肉点心吃了不少，因为八弟求见才匆匆放下筷子，怕是没吃饱。
她附耳女官悄声吩咐让厨房再预备，时刻热在灶上。
“太后娘娘！陛下伯伯！”
嘟宝人未至声先到，远远地就开始冲里喊了。
众人听她中气十足，知道她肯定无恙，都不自觉笑起来了。
司泽明忍不住到门口迎。
见到人先朝嘟宝挥挥手，然后恭敬地对着司暻霆一礼。
“侄儿拜见八皇叔。”
司暻霆有些日子没见司泽明，见他长得高壮了些，手上有包扎，怕是昨夜也出了力，赞赏地点了点头。
“明儿。”
他抱着嘟宝，身后跟着楚寒衿，进到主殿内跪下拜见，行了大礼。
嘟宝被他抱了一路也不肯下来，这会儿知道要行礼自动下来了。
才行完礼，小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于是哒哒哒先跑到太后那里，两手摆在太后腿上。
“太后，昨晚宫里也有人打架吗？”
太后左右端详了她一遍，形容狼狈了点，头发也乱了点，可精神得很，应是没事。
“怎么，你也跟人打架了？”
“对啊！”
嘟宝自豪地晃了晃圆脑袋。
“嘟宝打赢了，可厉害啦！”
“真的啊？”太后逗了她一会儿之后，瞧向楚寒衿，佯装怒道，“你这孩子，说说，都多久没来看哀家了？这便算了，还带嘟宝去冒险，可伤着了？”
楚寒衿跪着答道：“太后赎罪，是寒衿的错。”
昭曦帝瞪他，“太什么后？叫母后！”
楚寒衿眼里热起来，轻声喊了一句，“母后。”
“朕呢？”
“皇兄。”
昭曦帝咳嗽一声，瞄了季皇后一眼，“还有呢？”
楚寒衿从善如流，“皇嫂。”
昭曦帝满意了，却被人用力扯了几下裤腿。
嘟宝撅起小嘴巴，“陛下伯伯，不许瞪三斤哥哥。”
“你还不许？”昭曦帝用力捏了把她肉嘟嘟的脸，“朕还没骂你呢！晚上不睡觉，瞎跑什么？”
“嘟宝才没有瞎跑呢，嘟宝打败了坏姨姨！”
提到正事了，司暻霆插嘴道：“皇兄，事情复杂，还容寒衿慢慢道来。”
他朝旁边季皇后和司泽明脸上看了一圈，季皇后便明白了。
她找了借口带司泽明离开，其他四人带着嘟宝进了内殿，伏月上茶之后，退出去把门关上了。
楚寒衿把昨夜的事情一一细报，那些怪力乱神之事都被他简化了，不是他隐瞒，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祁岚想用巫咒之术夺嘟宝身体让女儿复活的事情，他都说了。
其他人听着只觉得这个祁岚实在是失心疯了，但是，又能理解她。
失去亲人的滋味，母子三人都经历过。
嘟宝在听到三斤哥哥撒了些谎的时候，盯着他看了很久。
楚寒衿一后背冷汗。
万一嘟宝以后他就是个撒谎精怎么办？
可嘟宝冲他笑了下，又自顾自玩太后给她的珠串子去了，完全不上心的样子。
楚寒衿松了口气。
他停了一会儿，又面色凝重地说了一件事。
哐当！
太后没坐稳，一手扶到身旁几上，打掉了一个茶盏。
“你说……什么？”
楚寒衿朝她一拱手，低头再禀道：“衿儿见到了玉露姐姐，我虽从未见过姐姐，可见过她的画像，起先境况紧急也没注意，事后再看，分明就是玉露姐姐。”
司暻霆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昭曦帝也是满脸怔然，好久都发不出声音。
楚寒衿知道司玉露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尽可能地多说一些。
“虽然衿儿没来得及说给唐先生听，但相信他会把玉露姐姐妥帖带回来的。”
太后最先绷不住，拿起帕子擦眼泪。
嘟宝把脑袋趴在她腿上，从帕子底下看她。
“太后，你怎么哭了？玉露姐姐……是棺材里那个小姐姐吗？”
太后擦了会儿眼泪，抚着她脑袋，“按你三斤哥哥说的，怕就是的。”
“她是谁？”
“是你陛下伯伯和阿爹的妹妹，过世的时候，只有五岁。”
“真的吗？原来，嘟宝梦里的小姐姐，是阿爹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