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看着自己臂弯里的壮壮,好小子,一岁多的孩子,穿着棉衣棉裤棉鞋,这都快四五十斤了。
两只小脸蛋上红扑扑的,都是肉,两层的下巴,实打实的胖小子啊。
“梅儿,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你信任你爹我,才把你这宝贝疙瘩交给我带去老杨家,可我,我恐怕还抱不动这娃,待会半路手臂酸了,不好整啊!”
老杨头据实而言,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托大,该咋样就咋样。
杨华梅怔了下,打量着老杨头,接着又打量了几眼壮壮,眼中终于露出了由衷的笑意。
“爹,你还别说,我家这小子被我养的还真是不错呢,就算小黑小时候,都没这么壮实呢!”
有些话,杨华梅不能直接说,比如说,大白和小黑在两岁内,都不晓得生过多少回病了。
可是壮壮这孩子,除了上回手被茶碗碎片给划伤,流了些血,其他时候,他是真的没有生过病。
哪怕闹肚子,都没有过,那小嘴儿哟,吃啥东西都不挑的,非常好养活。
而且食量也大,不然,也不可能长得这么壮实,敦厚。
“爹,你用不着抱,牵着他就行,他自己可以走过去的。”杨华梅说。
“啥?这点儿大的娃,能从村这头走到村那头?你瞎胡闹哦!”老杨头不信,连连摆手。
“爹,是真的,我咋可能拿我宝贝大孙子瞎胡闹呢,您老要不信,就问我公爹,他晓得的!”杨华梅又说。
老杨头扭头去看旁边的王洪全,王洪全笑着点头:“还别说,这小子可以的,不然,我也不可能带得了他,我也抱不动啊,呵呵呵……”
王洪全打量着壮壮,那眼睛里也是满满的疼爱和宠溺,毕竟,这是老王家这一辈的曾孙子啊。
即便,是个聋哑儿,可那也是自家的骨肉啊!
“爹,你听到了吧?我家这娃儿啊,两条腿有劲儿呢,我去池塘那块浆洗,端着盆桶,都是让他自个跟在我身后走过去的。”杨华梅又微笑着说。
老杨头脸上的狐疑褪去了几分,但他还是问杨华梅:“既是这样,那为啥昨日你去五房吃完饭回来,是驮着这娃,还要你娘帮你拿碗呢?”
杨华梅怔了下,随即回想了一番昨日在五房吃完酒席回来的情形,笑了:“爹啊,那是吃完饭孩子犯困,打瞌睡呢,我肯定得驮着他呀!”
“我驮着他,肯定就没手去端盘子啊,我娘才主动说帮我送盘子过来的。说到这事儿,不得不再夸一嘴,蒋桂玲真是不错啊,客气,大方……”
老杨头连连点头:“行行行,我撸顺了,那啥,我和你公爹一块儿带壮壮过去吧,过去之后,我就把他送到你娘那屋去,你最好快些过来哈!”
“那肯定啊,我这边拾掇好了立马就过去!”
就这样,老杨头和王洪全一齐带着壮壮先一步离开了老王家新宅,临走的时候,壮壮还不太乐意,撅着腚儿不肯挪步子,扭头去看杨华梅,嘴巴瘪着,好像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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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梅这心里哟,那叫一个欣慰,赶紧蹲下身来摸着壮壮的脑袋,跟他连说带比划的一番哄,大意就是让他去太嘎公家,那里好多小朋友,好多好吃好玩的,奶奶一会儿就过去找他。
就这样,终于把壮壮给哄走了,杨华梅也赶紧自己行动起来,照着先前心中打好的腹稿一样一样去做……
很快,杨华梅就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贺礼在内。
这贺礼呢,说白了,就是万金油式的几样东西,一块衣裳料子,衣裳料子的材质是普通的那种,分量的话,足够成人做一件上衣,或者一件裤子啥的。
杨华梅拿的这块衣裳料子,是一块普通的料子,是女人穿的料子,反正送过去,到时候甭管是四嫂刘氏自己做衣裳用,还是给刘金钏做衣裳用,都可以,随便她们怎么分派。
除此外,杨华梅还准备了两筒面条。
面条是那种宽面,每一筒大概半斤八两的样子,俩筒凑一块儿,分量也足够了,足够六口之家美美的一顿饱餐呢。
除此外,杨华梅还又准备了两块洗脸洗澡用的崭新的帕子,帕子里面包裹着两双崭新的袜子。
把这些冬至装到一只包袱卷里,临出门的时候,又给捡了十只鸡蛋,啧啧,这礼送的足足的,不丢份儿。
或许有人会问,难道不需要给刘金钏送见面钱吗?这也是规矩啊!
当初徐巧红嫁来老王家,老杨家那边可都是给过了见面钱的,如今这情得还回去。
见面钱,肯定是要还的,但不是现在,因为今天还只是刘金钏来认门,并不是真正的进门。
不仅是杨华梅自己,相信其他哥嫂们,甚至包括爹娘他们,今天应该都不会给刘金钏见面钱的。
就算给见面钱,那也应该是荷儿,菊儿,三丫头,她们三是康小子的同胞姐姐,弟媳妇来认门,做姐姐的给见面钱,是抬举。
他们这些人,得等到刘金钏真正嫁进来再给,放心,一个子儿都少不了,逃不掉。
老杨家那边,谭氏还在屋里专心致志的打鞋底板子,然后,东屋虚掩着的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谭氏以为是老杨头回来了,抬头去看,却啥都没看到。
难道是风把门给吹开的?谭氏正准备下地去掩门,又有点懒,但凡坐过这火桶的都清楚,一旦坐进来了,轻易是不想下来的。
因为这里面暖烘烘的,腿上还盖着东西,一旦掀开下地,哎哟哟,就感觉那两份像毛刺儿似的,嗖嗖往自个腿上扎,凉意都从骨头里渗进去了,冷得直打哆嗦。
“嘎吱!”
门又被推了一把,这一回,门缝比先前还要大,都能进来一个人了。
谭氏郁闷了。
若是先前门缝窄,倒是还可以撑一撑,大不了等老汉回来了让他关门。
没想到这风不给面子,不停的吹这门,把门缝都吹开这么宽了,冷风那是呼呼的往里吹啊,谭氏没法再偷懒,只能骂骂咧咧的揭开腿上盖着的东西下了地。
刚下地,就冷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