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听到这话,感到些许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王震山问道,“他们的原话是什么,一一道来。”
亲兵点头,思索片刻后,模仿着萨克图的语气,轻声道。
“苏督军能够不计前嫌,愿意释放俘虏,让本盟主大为感动,你我双方本就多年交好,奈何在某些事上有分歧,因此方才不欢而散。”
“如今苏督军愿意释放善意,本盟主自当接受,特诚邀督军、都护在徐家集开启第二次和谈,为表诚意,月昭国母也会一同前往,希望能得到督军的回信,本盟主耐心期盼。”
听到原本的一番话,苏祁安笑着道,“这才是萨克图的用意,难怪会请求和谈,有三公主在手,就算我想拒绝也很难了,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见一见三公主。”
“回信吧,三日后,还是在徐家集,本侯等待萨克图盟主、月昭国母到来。”
亲兵得到命令,迅速转身离去。
王震山看着苏祁安道,“这次和谈,也算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既然萨克图想谈,那就会一会他。”
“对了,地点定在徐家集,我这就派人提前探查,免的在上第二次亏。”
王震山的意见,苏祁安没有拒绝,虽然不大可能在发生一次提前安排手下潜入地道,但总归小心没错。
萨克图开启第二次谈判,目的太明显了,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罢了。
对着,苏祁安没有点破,也不会点破,萨克图需要等待大荣援军调兵遣将的时间,同样的,他也需要大练兵的时间。
能够在短时间内不开战,对双方都有好处,虽然二人目的一致,但对外的震慑压迫,还是要释放的给予。
如果一点防备没有,就等着月余时间过去,以萨克图的性子,很可能又一次发动新一轮的突袭。
和萨克图打交道不长,但对此人的用兵,苏祁安大概摸的差不多。
此人最喜的就是派出小股部队突袭,趁其不备,最喜的就是通过地道潜入。
大凉和西域诸国看似和平了十多年,但在之前,双方大小摩擦不断,在地下挖掘的地道,多如牛毛。
即便经过十多年的和平发展,基本上拔除了,但总有一些遗留,废弃的隐秘地道依旧存在,即便到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这些废弃地道彻底清除了。
二次突袭都护城就是一个例子,所以对此人,除了小心谨慎,还得时不时给予一定的压力,真要是彻底放松,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二次谈判,谈判结果如何,苏祁安不在乎,他看重的是随行的三公主。
萨克图以三公主为牌,能够逼迫苏祁安暂时无法主动发动大规模战争,同样的,苏祁安也会通过三公主,实施他的计划。
这次会面就是最好机会,一旦成功,平定西域之乱就成功一半,这次会谈,苏祁安志在必得。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萨克图、苏祁安两位领导者,过得很惬意,对手下军队布置一切照旧。
辛苦的倒是下面的兵士,二次谈判定在徐家集,虽然是同一个位置,但双方提前都派出一支千人的队伍,反复在徐家集方圆十里来回搜索。
为的就是防止上次的亏出现,经过三日反复的搜查,并没有什么意外。
想想也是,吃过一次亏,怎能在吃第二次,徐家集的地方就这么大,想在来一次提前埋伏,根本不可能。
没有发现隐藏暗道,这让王震山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紧绷,他对亲卫下了命令,无论多安全,多顺利,在苏祁安未能回到天南前,谁都不能有半点放松。
一旦出了什么事,负责的亲卫提头来见。
在这种严苛的命令下,双方大人物还未到场前,提前聚集徐家集的护卫队,按照方位一字排开,神情紧绷。
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目光,一旦有异动,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出手。
在这般对峙紧绷的态势下,萨克图、苏凤舞、苏祁安、王震山终于出现。
还是那座熟悉的草亭,除了这四人,在他们身后,有约莫十多人的心腹随从,也是为了防止有意外发生,保护四人安全。
相比较众人的紧张,入座的四人,却是颇为淡定,最先开口的是苏祁安。
他笑着道,“难得见到三公主,今日一见,也算了了苏某的一桩心事,在朝廷时,一直就听凤玲提起三公主,说小的时候,对她如何照顾,到现在,凤玲还惦记着你呢。”
苏祁安全程都未看萨克图一眼,目光落在带着面纱的苏凤舞身上,完全无视萨克图。
苏凤舞微微点头,也是打量着苏祁安,认真道,“苏侯年纪轻轻,果然是一表人才,小妹能选择你,想必有她的道理,能看到小妹幸福,做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离开大凉十多年了,没能再见小妹、父皇,不知他们过得还好吗。”
“等这次战事平定了,苏某倒是很想邀请三公主能回大凉,毕竟,亲自见一面,会比我们说的要好的多。”
二人对话,完全无视了王震山、萨克图,仿佛把二人当做空气,交谈的那叫一个熟悉。
这一幕看的萨克图身后的心腹,眉头微皱,最终忍不住开口道。
“咳咳,苏督军,这次盟主邀请你一见,不是为了让你叙旧的,我看你根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
“如果不想和谈,可以中止,我们西域诸国也不是任谁可以欺负的。”
苏祁安都没有回头,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哟,这是哪里蹦出来的一条狗,在这里如此犬吠,西域人都是这么没教养的吗?”
“苏祁安,你!”
那名心腹闻言,脸色一变,刚想大怒发作,苏祁安的声音再度响起。
“哼哼,什么时候一个不知名的随从,也有胆子参与和谈,怎么,你一个小小的随从,说的话就能代表你们盟主?如果真是这样,本督军倒是开了眼。”
心腹随从一怔,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解释,可苏祁安的声音不紧不慢再度响起。
“呵呵,一个随从都有权利参与和谈,也不知是谁不尊重对方,既然这就是西域诸国的诚意,那我看二次会谈也就没必要了,中止吧,咱们直接在战场上见真章吧。”
苏祁安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就欲转身离去,这一幕把众人看愣了,特别是萨克图。
随从的贸然发言,怎么可能没有受到他的指示,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试探苏祁安,二来也是为了杀一杀他的锐气。
谁承想,苏祁安一点不按常理出牌,起身说走就走,这要是真走了,那他精心准备的会谈还有什么意义?
萨克图连忙喊道,“苏督军,等等。”
“这事是本盟主管教不严,来人啊,穆力以下犯上,其罪当斩,拖下去砍了。”
“盟主大人,饶命啊,我…”
穆力连忙开口求饶,但话刚出口,嗖的一声,身后一支箭矢射来,一箭射穿穆力的后背。
穆力脸色一僵,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一句话说不出来,而后身体前倾,栽倒在地…
都不用下令,身旁的随从十分有眼力劲,连忙把穆力的尸体拖了下去。
这一举动,让苏祁安目光闪动,暗自感叹萨克图的杀伐果断。
他怎么看不出,死掉的穆力只是一个棋子,苏祁安自然不会跟一个棋子计较,只是说杀就杀,足以看出萨克图的狠辣。
而且刚才的一箭射杀,除了是所谓的管教不严,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这一箭也是对苏祁安的一种警告。
能够一箭干掉穆力,同样的,也能一箭干掉自己。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当场就得尿,但苏祁安是什么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萨克图敢对他出手,苏祁安能保证,在他动手的瞬间,他一定也会被射成筛子。
看着萨克图的赔礼道歉,苏祁安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而后冷声道,“这次谈判,说到底讨论的还是那几件事,退兵,减免赋税,要么就是满足萨克图盟主的割让一州。”
“但萨克图盟主,扪心自问,这哪一件事是能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之所以把你晾在一边,不就是想让你冷静冷静。”
“再者说,好不容易见到了我皇室的三公主,本督军多交流几句这不过分吧。”
“本督军除了是大凉军侯,你们也知道,在三公主面前,我还得称呼一声三姐,与三姐交流,自然话就多了。”
“谈判的事,难道除了本督军,都护大人就没资格与你协商吗?”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谈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如果各位想继续旁听,本督军没有意见,只是在让本督军听到一些犬吠,不用盟主你代劳,我想我的那些手下,也会技痒难耐,要是忍不住,先跟盟主你说句抱歉,见谅。”
苏祁安的一番侃侃而谈,让萨克图一时语塞,倒不是不知如何反驳,而是这些话怎么听都感觉像一种无赖。
而且这种无赖当中,也带着强烈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