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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饮楼。

月魅间。

秦耕耘张着嘴,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司明兰。

这个放浪形骸,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还有这么凄惨的经历?

楼上。

月影间。

“这女人不会是早就醒了,在说谎吧?”

流苏同样张大嘴巴,难以相信。

这司明兰如此妖娆豪放,浪荡无耻,简直就是天生的贱货。

怎么看也不像是小时候经过惨事的。

秋知荷冷冷地道:“人间惨事何其多,手上沾着青莲门的血,便没有无辜的。”

楼下,司明兰继续说道:

“我爹爹是西皇朝的镇国大将军,功勋无数,却被皇帝忌惮,给他编织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将我司家满门抄斩!”

“我是爹爹最小的女儿,皇帝不愿背上凶残的骂名,没杀我,却把我送入教坊司,贬为官妓。”

“几年后,待我成人,便被当朝宰相侮辱了,后来更是每晚都要伺候不同的男人。”

“他们都喜欢折磨我,我每一日都是满身伤痕,我寻死数次,每次都被救回来,然后便是更残忍的凌辱。”

“那些大臣,一个个慈眉善目,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禽兽不如,我身边不知多少姐妹被他们折磨致死。”

“唯有我,皇帝说我爹罪大恶极,我须一生为妓,不能善终,是以他们一直没有杀我。”

“后来我偷了一把匕首,将又来凌辱我的宰相杀了,我把他大卸八块,扔进了青楼的冻肉库里。”

“然后用他的令牌逃出了西皇城,皇帝派人来追我,我便跳下了悬崖,反正死了也比继续被人凌辱强。”

“桑月师尊路过,救了我,带我上了镇阳山,治好了我身上所有伤疤,还教我修行。”

“师尊说我修行天赋不逊于叶惜月,只是心魔太重,此生无法突破筑基,便问我是否愿修习媚术。”

“我本就是娼妓,只要能杀尽仇人,杀尽天下男人,我有何不愿?”

听完司明兰毫无感情地叙述,秦耕耘的神情复杂,看向她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同情。

怪不得她行事如此放浪却又狠辣,任谁在年幼时遭受了这样的惨事和折磨,长大后恐怕都和她差不多。

秦耕耘忍不住问道:“那你现在杀光仇人了吗?”

“呵呵,那些折磨过我的人,我都杀光了,我先把他们的那根东西切下来,然后是四肢,最后是头颅,每一次我都很舒服,可惜......”

司明兰神情呆滞,声音不自觉地森冷,秦耕耘不禁打了个寒颤,又听她道:

“那皇帝还没死,皇宫里有法器镇守,我进不去,但他的两个皇子都在雷剑宗,我会想办法杀了他们的。”

司明兰说完便垂下头,不再动弹。

秦耕耘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司明兰面前,将她身上的外衣脱下,再次现出那勾人的羞衣。

“哇!圣女,姑爷做什么?他该不会是同情司明兰,对她生了怜惜之情吧?”

流苏咋咋呼呼地叫起来,秋知荷冷冷地道:

“闭嘴!”

她紧紧盯着光团中的影像,心里却是砰砰直跳。

直到看到秦耕耘脱了司明兰的外衣之后便后退两步,不再继续动作,这才松了口气。

将房间里的情形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之后,秦耕耘便不再催动灵力,摆出一脸呆滞的模样,铜镜中的风回阵渐渐消失。

片刻后,司明兰忽然抬起头,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随即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被媚术制住心神的秦耕耘,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骚媚浪荡的模样,开始娇声审问起来。

问题也和昨晚一样,秦耕耘的回答同样不变。

问完了与昨晚相同的所有问题,司明兰顿了顿,忽然娇笑着问道:

“秦丹师,我听方师妹说你娘子颇为貌美,我且问你,你娘子修为如何?有什么技艺?”

秦耕耘道:“我娘子与我一样是练气七层,她厨艺精湛,我最爱吃她炖的灵肉汤。”

司明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厨艺精湛?咯咯咯,看来你和你家娘子确实恩爱,只是不知她看到伱与其他女人如此亲密,会是什么表情?”

楼上,秋知荷神情冰冷,旁边的流苏小手不停地轻抚她紧握的拳头。

“圣女,冷静,冷静!”

司明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羞衣,又看看秦耕耘那直勾勾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些许久未曾出现的画面。

在官妓楼中,男人们手持皮鞭,笑声残忍,眼神也是这般毫无掩饰。

司明兰眼神一冷,声音里多了几分杀意:

“秦丹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下贱骚货?”

秦耕耘回答:“不是。”

司明兰一怔,又问:“为何?”

秦耕耘道:“司前辈,没有人天生下贱,爱恨皆有因果,作恶便有报应,心中恨意除尽,也许就能重新做人了。”

司明兰怔住,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抱着头,脑海中那些可怖的画面越滚越快,令她发出痛苦的呢喃:

“作恶便有报应?呵呵,是啊,他们都有报应了,那我呢?我还能不能重新做人?”

片刻后,司明兰身上的杀气散去,她素手一挥,散落在地的衣裙飞起,穿回她的身上。

那骚媚入骨的狐狸精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意兴阑珊的女人。

她拿出一个酒葫芦,仰起雪白的脖颈,咕噜咕噜地将葫芦里的酒喝光。

又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倒进杯子里,就提着酒壶倾倒,将那细长的酒液倒进口中。

只是她的手似在颤抖,酒液倾斜,洒在她的脸颊上,落在脖颈和衣裙上,一片狼藉。

那丹凤双眸中,倏地涌出泪水,混着酒液流淌进了高耸的衣襟中。

她提着酒壶,踉踉跄跄地朝门外走去。

“哈哈哈,我就是天生下贱,那又如何?你们辱我千遍,那又如何?我永世无法金丹,那又如何?我司明兰,哪怕做百世贱人,被千世唾骂,也要屠尽西皇宫,割下狗皇帝的头颅!”

娇媚却又疯狂的笑声远去,秦耕耘感到司明兰已经撤去了媚术,这才“清醒”过来。

他演戏演全套,做出恍然醒转的样子,还左右看了看,惶恐唤道:

“司前辈,司前辈?你去哪儿了?”

远处果然传来司明兰的声音:“今天的酒不错,回去吧,莫要对不起你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