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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瞬间大窘,面红耳赤地把头埋进玄烈坚实的胸膛上,狠狠地捶了他一记,不发一言。

到最后,他把我送回表舅妈那间杂物房里时,还不忘在我脸上用力亲了一口才走。

也还好我脸上泛起的红晕他没看到,不然这男人又要借机取笑我了。

今天表舅妈的家里安静得可怕,换作以往,这个点早就能在楼下听到她大声呼喝的尖锐嗓音。

我才刚洗漱完,韩琴连门也不敲,就猛地推开房门冲了进来,焦急地说道,“颜子!不好了,死人了!”

死人了?

“韩琴,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我被她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吓得心慌意乱。

她却不由分说,用力扯住我手腕,拉着我就往楼下跑,待跑到村子里一处老宅子前,我看到奶奶站在门外已经哭红了双眼,而表舅妈则安静陪伴在奶奶身旁。

见状,我快速跑到奶奶面前想问个究竟,奶奶却摆了摆手,视线十分不舍地盯着房内床上躺着的一抹身影。

从门口这个角度,我只能看到一双裸露在被子外枯瘦的脚,床前围着仨俩中年妇女包括伯娘在内,一众小声抽泣着。

看样子,是有什么亲戚去世了………

“我靠,对面射手偷塔了!”韩琴窝在门口的石凳上玩着游戏,毫不顾忌当下是什么情况,依旧嬉笑怒骂。

韩琴这货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不妄想她能挤出几滴眼泪,起码也要尊重一下逝者吧?

正当我想上前指责韩琴几句时,表舅妈连哄带劝地把她带走了,生怕她有半点不高兴。

我差点忘了,韩琴可是家中独女,以表舅妈这种性子,不娇纵才怪!

也是陪奶奶待了一会我才得知,房间内逝去的老人是爷爷的亲兄弟,也就是我的叔公,他终身未娶,连后事也只能托付伯娘和表舅妈她们帮忙操办。

听说叔公久病在床,平日里都是靠好心的邻居给他送饭,而这个邻居就是王博俊他们一家………

我搀扶着奶奶回到表舅妈家里,一楼客厅内赫然出现一位陌生的中年男人,以他正襟危坐在泡茶桌前,优雅品茶的姿态来判断的话,他应该就是——表舅。

果不其然,他一看到奶奶就主动打起了招呼,“婶子,你在这边住得还习惯不?”

“挺好的!建东啊,你越来越有本事了,房子建得也气派。”奶奶笑了笑,随即扭头睨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是奶奶要我问好的信号,我忙扯出一抹客套的笑容,轻声说道,“表舅好,我是颜子。”

“嗯。”他保持着抿茶的动作,淡漠地扫了我一眼,用鼻腔闷闷地应了一声。

表舅这种避之不及的冷漠态度,我早已见怪不怪,谁叫我是个八字四柱纯阴的克星呢?

不过,以我见过的几个包工头来说,他们皮肤黝黑,经常穿着迷彩服,性格也十分憨厚朴实。

而眼前的表舅,不仅皮肤白皙,大腹便便,还西装革履打领带,没有半点包工头的模样,你说他国外旅游刚回来我都相信。

想必他也是借着包工头的身份,在各种项目上捞了不少油水。

紧接着奶奶和表舅商量起关于叔公丧事的一些事宜,由于村里一贯采用土葬的方式,而土葬前的各种仪式就更为重要,它关乎整个家族的兴旺盛衰。

加上奶奶年事已高身体抱恙,已无法担任守灵之事,表舅听到这径自笑了起来,捏着茶杯指了指我,“颜子命硬,啥都不怕,她替你去不就行了?”

不得不说,表舅和表舅妈他俩的性格简直天造地设,一个口无遮拦,一个笑里藏刀,看似风轻云淡的一番话,却字字诛心。

论村里谁还不知道我克星的身份?

怎么滴,让我去守灵难不成叔公还能诈尸?!

奶奶神色凝重,却不好当着表舅的面反驳些什么,只能默许。

更何况晚上一起守灵的人那么多,我完全不用害怕,再说熬夜这事我最在行不过了。

中午时分,奶奶被表舅妈搀扶出了门,表舅妈说要去给叔公搭建一个灵棚,方便接待前来悼念的亲友。

我本来也想跟去帮忙,却被奶奶阻止,她让我先在家休息等下午再过去,不然晚上守灵会吃不消。

这会正值饭点,家里只剩我和韩琴还有表舅在家,表舅是个十分大男子主义的人,他认为自己财富值过高,像进厨房这种下等之事,骨子里就觉得是女人应该干的。

韩琴向表舅撒娇无果,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表舅见状忙对我呼喝起来,“颜子,听说你厨艺不错,冰箱什么吃的都有,你看着给小琴做点。”

谁叫我寄人篱下呢?

本来这两天都准备回去了,现在叔公又去世了,起程的日子估计还得耽搁几天。

我随便煎了几个鸡蛋,煮了一大锅番茄鸡蛋面,管它好不好吃,全当喂猪了。

看来,也只有玄烈那男人才会不准我下厨房………

“颜子,你煮的面条真好吃!”韩琴很识时务地拍起了马屁,因为这两天表舅妈肯定是没空给她煮饭的。

表舅大口吃着面条一言不发,称赞这种话是绝对不会从他嘴里说出。

也就只有表舅妈这种泼辣性格才能拿捏得住他,听说当初他还想让表舅妈再生个儿子,表舅妈硬是拿着菜刀追出好几百米……

吃饱喝足后,我回到杂物房把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把玄字白玉令牌摘下,为今晚的守灵做准备。

守灵的禁忌颇多,其中女子不能穿高跟鞋,裙子,更不能浓妆淡抹和佩戴首饰,以表示对逝者最大的尊重。

韩琴兴许是听表舅说我今晚要守灵,她出于好奇,也死皮赖脸地要跟我一起去。

下午,我和韩琴一同前往叔公的灵棚,表舅妈看到韩琴的到来气得脸都黑了,碍于一众远亲在场她又不好发作。

灵棚的供桌上摆满了各种祭品,叔公的遗像立在桌子正中,两旁香烛高烧,油灯长明,供桌下铺满稻草,而一众亲戚跪在棺材前失声痛哭。

叔公已经穿上寿衣,安详地躺在棺材内,他的脸上还覆盖着一张苫面纸,棺材周围摆放着十几个花圈,而唢呐乐队吹出的悲情曲调,将氛围衬托得更为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