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城特调处，朱潜百忙之中，专门抽空来到大门口，目光望向某个方面，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辛富如今已经是大队长级别的人物，专门负责的就是治安板块，这不刚刚处理完一场纠纷回来想喝口热茶歇歇，又接到了报案。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摔碎了茶杯，又带队准备出发，队员们都没有个好脸色，有人甚至说出了“干脆把嫌疑犯全都杀了一了百了”这样的话。
可见他们的承受力也快要到极限了，每天几乎都没有休息时间，连轴转，还要被制度和规定约束，疲劳和憋屈双重压力，也不怪他们抱怨。
对此，辛富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赞同，他已经快麻木了。
车队出了特调处大门，正好看到站在门外背对着他们的朱潜处长。
“处长，您在这里干什么？”辛富从车窗探出头来问道。
“等一位要来兴师问罪的故人。”朱潜淡定应道。
辛富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某个人，于是直接从车窗钻了出来，跟队员们命令道：“这点小事你们去处理，我陪着处长。”
队员齐齐对他比了个中指，然后便驱车离去。
“你小子心思越来越活了，我就说了一句，你就猜到了？”朱潜笑问道。
辛富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笑着。
没过多久，远处一道燃烧黑色火焰的身影奔行而来，其后好像还坠着一根绳子，拖着不少东西正在接近。
朱潜和辛富一个是凝神修士，一个是刚突破S级不久的能力者，感知能力异于常人，已经清楚了王楚的身份，同样也看清了后边拖着的是什么东西。
旺财速度很快，几个呼吸后便停在了两人身前，那种嗜血气息，令得二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们远离真正的战场太久了，乍一感觉到这种气息，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大哥！”辛富高声呼喊。
王楚翻身落地，对着辛富抱拳，应下了这声大哥。
虽然二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但相识于微末，这份情谊一直都在。
朱潜的表情就比较沉重了，他正看着旺财身后拖着的那几具快要不成人形的尸体。
其中有几个还隐隐散发着消散的元力，但有些根本没有任何元力残留，也就是说是普通人，宗门不会安排普通人来捣乱的，唯一的解释，他们是被煽动或者利用的普通居民。
王楚发现了他的视线，也没想掩饰，直接承认道：“路上碰到的，我不管他们是探子，还是被煽动的普通群众，既然在我眼前作乱，那我只当一他们是恶人，一视同仁。”
辛富闻言，虽然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实在是想赞一声好。
他们都很清楚，混乱一直不能平息，根本原因就在于特调局的制度。
保护弱者没有错，但如果弱者成为了混乱因素，即使是被利用，再一味地谅解，苦的也只会是自己人。
能被轻易煽动的人，本身就是对特调局的统治不满的人，这种人就是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说难听点就是流氓无赖，这样的人，真的值得给予足够的尊重吗？
而那些被利用的人，其本身可能是无辜的，但在危及到统治时，无不无辜，重要吗？
他们做的本身就不是正确的事情，是在助纣为虐，被杀了也死不足惜，你弱你有理的道理，放到现在已经不管用了，现在谁强谁才能掌握话语权。
王楚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们碍于制度不敢造成负面影响，那就让我来，一直杀下去，看看还有谁会被煽动，还有谁甘于被利用，没有了群众基础，谁还想动摇统治，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一律以探子间谍论处。
朱潜确实是在等王楚，但这次回来的王楚，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你变了。”朱潜沉声道。
“我没变，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我虽然不赞同天地不仁那一套，但我同样也不赞同天若有情，具体问题，就得具体看待。”王楚也严肃回应道。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朱潜郑重问道。
“不是我经历了什么，而是你办公室坐的太久了，失去了很多亲身感悟的机会。”王楚轻松回应。
说着，他已经带着旺财径直走向特调处大门，朱潜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拦。
这一举动，让朱潜和王楚都很意外，前者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后者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本来我想着，这次由我以及武门出面当恶人，杀的足够以后，再被特调局驱逐出去，你们依旧是高高在上纯净的统治者，我也不在乎被人从英雄打落成魔鬼，凡人所言于我何干，就当是帮了朋友一个忙。”王楚苦笑道。
朱潜沉默不语，拳头攥的紧紧的，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最近这段时间，他也是身心俱疲，理智不断被挑战，养气功夫快要被败坏完了。
王楚的一番话，又刺激到了他的底线神经，让他疏忽之下做出了下意识但确实是内心真实所想的举动，就立场而言，他不能接受王楚的提议。
若他清醒理智时，还能用话语转移矛盾，无形化解，但此时暴露内心的举动，实则是将王楚给推了出去。
辛富虽然现在脑子灵活了不少，但刚刚那一小小举动蕴含的深意，他并没有get到。
他就着王楚刚刚一番话接了下去：“大哥，从心里讲，我还挺想这么干的，可惜啊，制度不允许，别提小弟我这段时间多憋屈了。”
王楚不动声色地转了话头，笑道：“这好办啊，你就这么干，完了让咱们朱大处长发布一则通缉，象征性地追捕你，完了你找到我跟着我干，我庇护你连同你的家人，也算是为特调局解决了一城的麻烦。”
“呵呵，还是别了吧，万一有弟兄不明白我的苦心，指着我脊梁骨骂，以后我都抬不起头了。”辛富哂笑道。
一旁的朱潜静静听着，辛富的话他没怎么在意，但是王楚的话他可都听进心里去了。
话里的意思，隐约表达出了自己的失望，以及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朱潜明白，以后再也不能得到王楚全心全意的帮助了，虽不至于为敌，但终将会变成纯粹的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