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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双方已经开始交战火拼。

半人高的野生植被,挡住部分视线,成了双方彼此掩体。

原本腿软怕崖陡的虞晚,这会儿变得脚步轻盈,肢体灵活,被她捆藏在大腿内侧的手枪,也拿了出来。

沈明礼下了担架,被涂大军背在身后,旁边有郑梁和另外两名士兵作掩护,剩余二十多名士兵,架枪回击的同时,还在快速埋地雷。

山崖上,依过阿叔和毛驴走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阿真婶、朗相静和她的两位阿哥,岩起护着阿姐和乔美丽。

最后面跟着的是沈明礼几人。

搜救小队军备不足,子弹扫射强压持续不了多久。

等依过阿叔一行人走出地雷爆炸安全范围,剩余人立马陆续撤退。

一追一赶,敌我难了。

不等南越兵追上,身后被另一波搜救小队突袭。

山谷外另外两座山上巡视的民兵自卫队,听到枪响,迅速集结兵力,全力赶往战斗现场。

有人接应,虞晚一行人顺利躲开南越兵,又强行走了一天一夜山路,等看到村寨的刹那,她实在撑不下去。

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美丽。”

“虞同志。”

……

*

虞晚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等再醒来,人已经在回西昆的军用吉普上。

“再睡会,很快就到家了。”

沈明礼揽抱着她,指腹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脸颊,没了胡子的下巴,变得光洁锋利,周身充斥着一股莫名冷意。

昏沉夜色中,虞晚并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他的脸,听到沈明礼的熟悉嗓音,继续闭上眼。

她真的太累太累,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赶路,赶路…

好在她抓住了变量。

梦里没有沈明礼的出现,梦外他就在她身边。

只有一个变量存在,结局就一定会改变。

半睡半醒间,虞晚下意识紧抓他衣摆,轻声喃喃:“…明礼,你别离开我,别离我太远,等我睡醒…”

“等你睡醒怎样?”

“醒了…”

一句话没说完,虞晚又睡了过去,沈明礼没能听到后半截话,心里却不觉遗憾,仍是满满溢溢的甜。

可甜过之后,更多的是不平与恐慌。

他的情况愈来愈差,原本还能靠借助外力步行,眼下变得日益艰难。

那天,虞晚当着他的面倒下,他却像个废人一样,完全没办法走近她。

沈明礼惧怕某种结果,也无法面对自己会成为一个废人,这比直接战死还来得痛苦煎熬。

军用吉普昼夜不停地往西昆省会开去,终于在经过三十个小时后,于十一月五号到达西昆军区医院。

医院早就留好专用手术室和特殊病房,最先进的医疗药物、医疗器材还有外科手术医生也在三天前抵达军区医院。

由于伤者身份特殊,一切都在高度保密中进行。

经过一天一夜的检查、开会、复检、再开会,最终确定为榴弹碎片压迫腰椎神经,由于事发第一时间伤口清理不全,取出的弹片有残留,现在伤口愈合,碎弹片包在其中,导致压迫性疼痛和腿神经反应迟缓。

当天夜里九点,医院会议室内,沈长年和郭贞两人得知最新伤情。

第一时间要求做手术取出榴弹片。

得到的治疗方案答复却是,“手术成功率极低,第一,榴弹碎片确切位置不明,具体有几片也不清楚,手术时间过长,风险也越高。

第二,取榴弹片伤碰到任何一条神经,都会带来不可逆损伤,轻则失去腿部疼痛神经,重则下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

郭贞听得心慌,握笔记录的手都在颤,“那要是不取呢?”

“不取,也会因弹片压迫神经导致惯性疼痛,时日久了,双腿会成为摆设,需要坐轮椅出行。”

郭贞是军区医院的主任医师,清楚本国医疗环境,更了解侄儿伤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只要确定残留在脊椎附近的碎弹片位置,再一次性全部取出,就能恢复个人行动。

时间上面需要尽快安排做手术。

每拖一天,碎弹片压迫腿部神经时间越久,对后期恢复越不利。

等几名神经科医生离开会议室,一身绿军装的沈长年,丢出一枚棋子代车将军,“调她回来。”

“谁?”

郭贞放下钢笔,与丈夫对视一眼,忽地明白过来,“是该调她回来了。”

离开医院,回到军区大院。

当晚,沈长年拨通京市军区医院的电话,把沈明礼的伤情和治疗方案详细告知沈老爷子。

电话那头只停顿几息,传来平稳声音,“今天是六号,明天中午我会让人联系穗城公安局,你那边一个星期内把人送过去,让郭家尽快安排手术。”

“长铭这边他会看着处理,该顺水推舟就推一推。”

*

夜色朦胧,风也有些飘飘绕绕。

西昆军区医院特殊病房内,睡饱睡舒服的虞晚,正侧躺着和沈明礼大眼瞪小眼,她想了许久该怎么开口,觉得这会儿或许是个不错时机。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沈明礼嗅着她身上的薄荷香,庆幸她一直陪在身边。

“检查结果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

“还要过些日子,或许…还要做手术。”

他在试探,她同样也在试探。

“会影响你走路吗?”

沈明礼陷入沉默,可再沉默也要面对现实,没有绝对把握,又不想早早没了希望。

他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可能吧。”

床头灯的暖黄光晕把白墙照得有些惨淡。

虞晚悬在嘴边的离婚二字,早酝酿过无数次,真到该说的时候,又觉得怎么开口都不合适。

她想跟沈明礼好聚好散,并不是要跟人结仇,但在这个时机说出离婚,怎么都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虞虞,你一直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他没给她机会,先要求她对他不离不弃。

虞晚深知不能答应他,该试探性地和他提离婚,不过以目前状况来看,提不提似乎都一样。

“明礼,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

“我困了。”

他垂眼看着她,眸光在暗影里转动,嗓音还是如常地温和低沉。

沈明礼陡然把话题岔开,虞晚以为他是在回避现实,故意装听不懂。

事实上,却是她猜错了。

他其实回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