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先生，那后来呢？”
一眉先生陆轩急声追问道。
“后来，妖族再次大举来犯，马良将军一人独立于北界关之上，再次书写了那首观沧海…”
蔺晨满眼惊叹之色说道：“据典籍记载，那一战，数十里海域从天而降，将数十万妖族大军笼罩其中，海域里鱼虾蟹等等海族不计其数，疯狂攻击妖族大军…”
“要不是妖族虚圣牛栏山竭尽全力阻挡，以重伤之代价救走了一些妖族将领，恐怕在四境诗文威力之下，妖族大军很有可能就全军覆灭了。”
“嘶…嘶嘶…”
众人又是一片嘶嘶之声，都被那种恐怖的景象惊的有口难言。
“原来…那才是真正的战场厮杀啊！”
那位阴鸷瘦小老者惊叹苦笑道：“枉我等还因为战胜了这等蛮兵而沾沾自喜，真是…”
“对了，蔺先生，那这么说来的话，我人族诗文之运用，便是分为四等了？”
“不，马良将军那一战之后并没有放弃。”
蔺晨没有说话，反而是站在一旁的张琪神色凝重的开口解释道：“据马良将军临死前推测，诗文之运用应该还有一等，那便是演化万物。”
“可惜的是，即便是马良将军那等惊才绝艳之人，也最终没能达到他所推测的第五等境界。”
“不过，马良将军也曾留下遗言，第五境演化万物，恐怕必须要达到半圣之境才能做到，但即便到了今天，我人族半圣也没有一人能够做到。”
“我家老祖曾言，第五境当是存在的，但似乎被某种莫名力量影响了，故此不能轻易实现。”
“否则的话，我人族半圣大多都已经将一首甚至两首诗文，修习到了第四境巅峰，一旦晋升五境，我人族半圣能轻易屠戮妖蛮九境圣王。”
“但即便只是四境巅峰，我人族半圣也能轻松战败两三位妖蛮半圣，甚至有极大的可能击杀他们，这也是妖蛮半圣虽然远远多于我人族，却不敢轻易进犯人族的根本原因。”
张琪解释完，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但很快便被他隐藏过去了。
众人全都处于震惊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张琪的脸色变化，各自捏紧了拳头。
“哎…！”
蔺晨突然轻叹一声，惊醒了众人。
“蔺先生何故叹息？”
一位文院夫子皱眉问道。
“老夫是叹息，我人族之诗文虽然强大，但毕竟传世之作实在太少，而普通一二境之诗文，又难以修炼至高深境界。”
“据说只有达到镇国之上的诗文，才有可能修炼至四境神兵天降，甚至五境演化万物之境。”
“是啊！”张琪叹息一声道：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就拿一境闻县之诗来说，其所蕴含之意境或者义理毕竟浅薄，就跟资质一般之人，很难修炼到大学士甚至大儒是一个道理。”
众人恍然大悟。
张琪所说，的确道理浅显易懂。
余贤心中一动，很想一下把记忆里面的那些诗文全都放出来…
但转念一想，真要这样做了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诗文这种东西，说是人族的神兵宝器也不为过。
一下子弄出来太多，他根本没法解释。
毕竟想要作出一首绝妙好诗文，时间、空间、人物、情感、感悟等等因素缺一不可。
这都不说，真要一下子放出来！
那海量的文气绝对会分分钟撑爆了他。
想了想，余贤再次对蔺晨和张琪抱拳询问道：“先生，学生还有一事不明，之前听几位先生所言，那首易水歌被称为战诗…”
“但马良将军…却又能将曹圣的观沧海用来杀敌建功，据学生所知，观沧海和学生之前所作的画，都属于寓情于景之作。”
“难道，这种写景之诗文，不能算是战诗？”
“呵呵…”
“哈哈哈哈…”
蔺晨和张琪相视一笑，张琪解释道：“思齐这问题问得好，其实严格说来，并没有什么战诗和写景之诗的区别。”
“只是文人们根据每首诗文的功能不同…”
“强行把诗文分为了好几类，比如杀敌诗、防护诗、困敌诗、唤兵诗以及思齐你之前新创的派别孝道诗等等。”
“而且，这种分类还得到了大道的承认。”
“所以诗文的分类也就沿袭了下来，但就诗文之本质上来说，其实每一首诗都能用来杀敌，都是战诗。”
“区别就在于杀敌效果的大小和威力罢了。”
“就拿你所说的写景诗文来说，前期一境化虚为实之时，写景诗文笼罩敌人之后，只能起到影响敌人行动之效，其直接杀敌效果并不明显。”
“但随着诗文等级高深，诗文引动的天地之力越来越多，杀敌效果就会不断增强，就像马良将军手里的观沧海一般。”
“而所谓的战诗，就比如你所作的易水歌。”
“只要能够化虚为实，就能起到很直观的杀敌效果，又比如我们之前战斗之时所书写的唤兵诗文，同样有直观的杀敌之效，这就是战诗。”
“但细分下来，易水歌属于杀敌诗，吾等所书写的那首阮闻大儒名作《绝句》，便是所谓的唤兵诗了。”
张琪突然眼睛一亮，随手拿起一张纸页书写出来，递给余贤之后，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余贤恭敬行了一礼，才接过那页诗文念道：
“雄兵随地置严关，便作长蛇断往还。”
“自合秦川遮四窜，云屯先据雒西山。”
“原来…这就是唤兵诗。”余贤喃喃嘀咕着。
“对对对…思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蔺晨也反应过来，同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余贤，急声询问道。
“呃…！”余贤被哽了一下。
这两位…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就连其他十几人也都满眼期盼的盯着余贤。
“两位先生，各位…”
余贤抱拳苦笑道：“非是学生不愿作诗，只是学生并未经历过相关的事情，对于战争，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也对！”张琪虽然也有些失望。
但作诗这种事情，没有相关的经历，没有深刻的感悟，哪怕是把词藻堆砌得再怎么华丽也没啥作用。
其实这点他们都很清楚。
只是余贤动不动就鸣州、镇国、惊圣的，他们下意识的就忘却了余贤的年纪和经历。
众人有些尴尬的岔开话题，再次开始讨论起战事来，余贤也将自身的一些感悟提出，引得众人又是一阵侧目。
他毕竟是站在了五千多年历史的华夏这位巨人肩膀上，他提出的一些理念还是很超前的，就连张琪这位翰林，也都觉得大有裨益。
直到月上中天…
众人腹中饥饿，才想起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才念念不舍的结束了文会，各自告辞离去。
余贤告别了蔺晨，回了一趟苏氏蒙学。
大战的动静太大了，苏城又没有参加，所以余贤必须回去给老爹报个平安。
走进学堂里，苏城正坐在讲堂上看书。
不过，余贤见他嘴唇有些哆嗦，眼光也根本没有放在书上，便知道父亲苏城是在担忧他，又不敢去打听消息，生怕听到…
“孩儿拜见父亲！”
余贤心里感动，站在门口便鞠了一躬。
“贤…贤…儿，儿你回来了？”
苏城身体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才急忙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奔向余贤。
“父亲，孩儿没事！”
余贤急忙扶住苏城，故作轻松的轻笑道。
“嗯，为父知道，你且歇着一会儿，为父去把饭菜给你热热。”
苏城看看余贤，故作镇定的转身去了后院。
又恢复了之前威严的样子。
余贤心里又感动又想笑…
或许，这就是作为父母的矜持吧。
等余贤吃完东西，苏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贤儿，战况如何？”
“回父亲…”余贤轻声说道：
“这一次蛮族五千大军突然袭击路阳，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按理来说，有北长城阻拦，蛮族是不可能大军进入人族内地的。”
“好在这次有张先生这位大翰林在，孩儿便躲在后面写了两首诗文，协助张先生他们全歼了五千蛮族大军。”
余贤尽量的淡化了他在战争中的作用。
要是让苏城知道他冲在前面，还差点死于蛮族蛮侯手里，那这位老爹不知道要担心成啥样。
而且，余贤心里也很明白。
这次蛮族大军偷袭路阳，恐怕目的就是冲着他来的，那个蛮族大将直冲他过来的时候，余贤心里那种感觉就极为清晰了。
本来他还是有些担心。
生怕路阳人责怪于他，憎恨他把蛮族引了过来，而且还导致了二三十人的死伤。
但从战争结束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这件事情，也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不仅如此，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反而充满了尊敬。
这点，让余贤真的很感动。
“贤儿…早些睡吧！”
苏城收拾完，走道余贤身边坐下，有些欲言又止。
“父亲，孩儿不累，这次蛮族来犯，也让孩儿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孩儿想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
余贤伸手握着苏城粗糙的手，诚挚的看着苏城说道。
他不想让这位老爹为他担忧。
而且，蛮族这次来犯，是真的使得他心里充满了无尽的紧迫感。
通过这段时间和张琪他们相处。
余贤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在妖蛮那里有一张人族天骄的排行榜，分为举人、进士、翰林、大学士和大儒五个级别的榜单。
这个榜单，又名猎杀榜！
但凡上了这个榜单…
都是妖蛮二族必杀的目标，从蛮族偷袭路阳的这次事件来看，余贤心里很清楚，他的名字恐怕已经高挂在举人榜单之上了。
而且，排名怕是不低。
虽然他目前还只是童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