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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萨颔首睥睨,笑道:“你有心问本座,不若问问你自己”

“我为何自问?”

“药石本是救人物,你这歹毒小儿竟拿来害人,怪不得你那相好的活不长,这不是报应,什么是报应?”

冻透了的雨点儿砸在我脸上,我看着自己身陷囹圄却始终不能自拔,顿时怒上心头。

“十年前叶宝元就拿仙合香制住崇然,我喂她万寿丹也不过三五年的光景,若说报应,也是她遭了报应才对!如今不过是以牙还牙!我有什么错!”

菩萨冷眼看着我嘶吼,像是看着一只无法脱身的困兽。

“孽胎”

梦醒之时,我嘴里还喃喃着错对,好似被梦魇住了一般,迟迟睁不开眼睛。

等到从这梦里脱身,身上已经出透了汗,窗纸不知何时被夜风吹开,雨未停,雨丝随风吹进了屋里,一室寒凉。

热汗凉风,寒意顿生,我起身关上了窗,也没有再去点灯,只枯坐在榻边熬着更漏声声,候着天明雨停,云开雾散。

也不知坐了几个时辰,窗外渐渐起了晨光,彩玉叩响了房门,端来了洗漱的用具和今日要穿的衣裳。

许是因为昨日跟梁管家说了要穿夹棉的玩笑话,彩玉今日拿来的衣裳就多出了一件披风,墨色的里衣外衫,黑耀珠的顶冠。

披风也是个乌墨颜色,内衬是西番莲花样的银缎子,里里外外一身黑,远远瞧着倒像只乌鸦。

彩玉一边替我穿戴,一边说道:“王爷今日用早膳么?”

我摇了摇头,吹了一夜凉风,着实是没什么胃口,可又怕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

便又多吩咐了彩玉一句:“你再找一笼银丝碳送到书房,再叫厨房烧一壶姜汤”

彩玉点头应是,同我一起出了西厢房,未至书房时,梁管家便来通报,说是相爷来了。

叶崇然来我这儿,从来是不必通报的,要么翻墙要么趁夜,少有走正门的时候。

今儿怎么这么煞有介事来通报?

不待我问,梁管家便道:“来客并非叶相,而是古相”

“古怀明?”

“正是”

“快请到书房来”

梁管家得了令便去前院儿传话,我则快步进了书房,将叶崇然给的名单又过了一遍目,我没记错,古怀明的名号不在其中。

这个古怀明入仕比叶崇然要早许多,功绩本领都不在他之下,无奈叶党作祟,他如今也只得左相的位子,处处都被叶崇然压着一头。

他原是两朝老臣,在父皇那一朝就官至尚书令,幼时也是教导过哥哥书文的。

许是因着这一点,叶党众人一时也动不了他。

制衡之间,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丞相,始终都稳坐钓鱼台。

这人为官走的是个中庸之道,政见上完全没有叶崇然那种出手就要见政绩的霸道,反而是一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怀柔做派。

我在书房里坐了还没一刻钟,古怀明便穿着一身绀青的朝服进来了,头顶乌纱还未卸下,显见是刚下了朝,从宫里直接过来。

“老臣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岁”

我坐着没动,只抬手免礼:“古相是稀客,今日怎么得空到小王府中来了?”

梁管家极有眼色的搬了一把椅子,搁在了书案对面,正好方便古怀明和我相对而坐。

我看着他挪动的艰难,生怕他再度扭了腰,万幸他老人家有惊无险的挪罢了椅子,又合上门守在了屋外。

古怀明不知我替梁管家操着心,只是见椅子都搬好了,我却迟迟不肯开口叫他落座。

一时间只能在堂下站定,满脸尴尬的笑着。

待我回过神,才发觉自己还没请人就坐,连忙致歉。

“相爷见笑,小王府中管家这几日身子不大灵便,关心则乱,竟忘了请相爷落座,真是失礼”

古怀明坐在我对面,当即拱了拱手:“王爷怜惜老弱实是赤子之心,老臣哪有见怪的道理”

我笑了笑,深知寒暄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我是个闲王,古怀明却不是个闲臣。

今日跑这一趟,定然不是为了同我磨牙。

待案上一壶茶烧滚,古怀明便开了口。

“王爷,来年春闱,一众举子进京赶考,陛下的意思是由老臣和颜太傅出题,再点了礼部颜侍郎和常侍郎做考官,判卷则归给翰林院那一帮老学究”

我闻言点了点头,将壶中茶水倒入杯中,递给古怀明。

“合情合理,先皇在位时也是这样的安排,您老几位德高望重,天下儒生皆有钦慕之意,想来这场春闱过后,朝中必然又多出不少才俊,古相也能再得几位得力门生”

古怀明恭敬的接过茶盏,听了我的话后,谦虚一笑。

“王爷过誉,老臣不敢领受,只是这场春闱还缺下一位督察,陛下今日在朝上虽未点名,但私下里却同老臣商议了一番,觉得还是由王爷上任监察,最为稳妥”

“哈?”

古怀明看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便又解释道:“王爷莫要惊奇,先皇在时便开了这个亲王督考的先例,陛下如今也不过是依照旧例......”

不待他说完话,我便急忙摆了摆手:“古相,当年替父皇督考的是舒兰王叔,王叔他老人家是咱们澧朝多少年才出一个诗书奇才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一篇山君赋更是一路远播到了西洋之外”

“虽说王叔他寿数不大长......可到底还是比本王强了十万八千倍,父皇钦点王叔督考,那是为了让皇室子做天下儒生的表率,本王撑死了也只能做天下儒生的笑柄,您还是劝劝陛下,别推着我出去丢这个人了”

待这番话说完,我背上又出了一层密汗,亲王督考可没有古怀明嘴里说的这么轻巧。

这简直是比撸了我的亲王名头,还要凶险的事。

亲王督考之权可比主副二审,除却判卷之权,举荐之权,还有最要命的一个权柄,便能代天子点出榜眼探花,免试入朝。

这不是摆明了能趁着科举之际,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朝中去吗?

陛下心思一贯深沉,怎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龃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