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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崇然靠在门框上看着我在和面剁馅,不觉笑出声来:“王爷......要做扁食?”

我点了个头,手下的面已经调和停匀,便开始着手擀皮:“相爷会不会包?”

叶崇然眯了眯眼,我看着他这个犹疑的样子,便知他是不会的,于是笑道:“你也有不会的时候?”

说罢,拿起面皮将刚才剁的馅儿包好,翻折面皮,虎口收劲,一个扁食就成了。

叶崇然看的仔细,待我包到第二个的时候,他便从案上捏了一张面皮,有样学样的捏和起来。

清瘦的一双手,往日都是执笔捧书的,此刻包起扁食来,却有些难言的平常意味。

他到底是聪明的,头一个捏的不大饱满,第二个就同我捏的分毫不差了。

小小面皮裹着馅儿躺在他手心里,叶崇然托着它一笑,又冲我挑眉,那形容简直像个讨赏的顽童。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怎么什么事都一学就会?”

“这不是王爷的调教的好么?”

......

扁食包了有八十个,两个人横竖是吃不完的,索性一锅煮了,府中下人不多,分而食之就刚好。

待到水滚出锅,两盘扁食就被彩云端到了书房。

刚坐下我便道:“吃,凉了失药性”

叶崇然挑眉:“这里头也是有药的?”

我点点头:“张仲景当年做扁食时就是当药膳做的,扁食皮中加了胡椒,秋冬两季食之可御严寒,免生冻疮”

“原来如此”

叶崇然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分了两口吃完:“是烫”

我笑着也吃了一个:“确实烫”

两人笑开,一顿饭吃到了月满中天。

胡椒的药性不算霸道,可一顿吃下这些,就难免烧心,饭罢我拉着叶崇然出了府闲逛消食。

街上丝毫不冷清,四处皆是挂了灯的,我瞧着奇怪,便随口问了一句。

“没年没节,哪里来的这些灯?”

叶崇然一笑:“王爷过糊涂了,十月一的正日子,头一旬都算作冬节,自然是要挂些灯的”

我看着眼前花灯绵延长街,不觉愣了。

“已经十月一了?怎么这样快?”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事多时少,忙起来便察觉不到四季轮回了”

叶崇然说这话时,眉宇微蹙,带着几分惆怅,似是也没想到这一冬来的这样快。

我回头看他:“你忙归你忙,我闲的嚼蛆,怎么也没注意到?”

这是句抬杠逗乐的话,我不想看他皱着眉头,只得他在他引经据典的诗文之后,接上一句粗话逗他。

若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颜荀,定会指着我鼻子骂一句粗俗不堪,龌龊不已。

可叶崇然不会,他是儒生,却并不迂腐。

他只是笑:“下官以为......人若真是嚼上蛆了,别说四季更替,就是府中走水只怕也顾不得了”

原是我逗他笑,然而此刻笑出了声的却是我。

灯火漫漫一街,我同他并肩而行,叶崇然一直弯着眉眼,偶然接我的话,都接的很是地方。

及至两人走到了棋盘街的茶楼,我回头看了看来时路。

发觉从相府到这里的路其实不近,平日坐轿也要一两刻钟。

今日......为何走的这样快呢?

我和叶崇然此刻都做寻常打扮,茶楼的小厮也只当我和他是寻常人。

上茶时十分殷勤的问了一句:“二位公子是来赶春闱的举子吧?”

我乐了:“哦?我瞧着竟还有个学生样子?”

小厮一愣,随即笑起来:“小人眼拙,公子面如冠玉,小人还以为公子方至及冠”

这话说的多么讨喜,叶崇然一边斟茶一边笑道:“确也是及冠不久,奈何我俩学问不好,进不成春闱考场”

我歪在茶案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笑看叶崇然这个信口扯谎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喜欢。

心里不由啧啧称奇。

这人竟是我的?

这人竟成了我的?

真好。

小厮闻言又笑:“两位公子这样打扮,想来也是家中殷实,大有前程的,考与不考都是两可”

我从袖里掏出些散碎银子赏他,算是谢这小厮会说话,里外里的不叫人尴尬。

棋盘街是京中专做书局买卖的一条街,若说牙街都是野郎中。

那在棋盘街上丢块青砖,怎么都能砸死七八个读书人。

翻过年就是春闱,此刻混在这条街上的,大都是来赶考的举子,今日又逢冬节头一天开了宵禁。

是以即便夜深,茶楼还是客满为患,四处都是高谈阔论的举子。

我和叶崇然相对而坐,竖着耳朵听这些读书郎的种种论断,听到趣处,便相视一笑。

像是两只老鸟,看着一帮雏鸟探讨在何处乘风能飞的稳当些。

我手上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盯着叶崇然看。

美人在前,做什么都很难专心,是以半个时辰里,我只剥了八粒花生。

叶崇然见我这个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奈一笑,从我手中接过花生剥了起来。

正逢这么个大庭广众,眉来眼去的曼妙时刻,旁边桌上的读书郎却又换过了一批。

方才那几位还在高谈春秋周易之经,新来的这三五个,却说了些极抢耳朵的腌臜小新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我听了这个哪还忍得住,一边悄捏着叶崇然腕子在指尖磋磨揩油,一边若有似无的瞟了几眼那几个年轻人。

其中一位穿着酱色袍子的宽脸汉子说道:“真是邪了,朝中怎会派璞王来做监察,听说他旧年狎妓成瘾,为求同小倌厮混就砸下万金之数,这样的荒淫之辈,也配来做监察?”

宽脸汉子说的十分愤懑,说罢还在桌上狠砸了一拳,以示心中怒火。

另一位瘦小些的蓝衣少年也接话道:“可不是么?依制王爷年俸不过一万两银子,他逛一趟楼子便花了这个数,平日还不知是怎样的贪赃枉法”

“正是!他此番做了监察,那些家境殷实的举子势必要同他做些孝敬,届时咱们这些寒门学子,就更是出头无望了!”

几个人凑在一堆长吁短叹,叶崇然坐在我对面,憋笑憋的手都发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