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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上落着残局,陛下伸手将其间的黑子一粒粒收拢在掌心,又一股脑的灌进棋笥。

棋子相击,脆响声声。

“朕焦心在前,他焦心在后,诓他一回,也不过是提点他,不要总叫朕为他操心罢了......”

恬贵人愣了愣,她自问是聪明的,可每每面圣,她都觉得自己的聪明不够。

比如此刻,她就有些听不懂陛下的话了,她不知璞王重伤,便不知陛下为何焦心。

好在陛下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她这一点不懂,恰好够她得到天子的垂怜。

陛下从罗汉榻上起身,牵着恬贵人的手,一道往凝香殿进膳的小厅走去。

其间又问了玉点儿一句:“今儿午膳备的什么?”

玉点儿一笑:“回陛下,冬来鹅肥,御膳房送的主菜......乃是糟鹅”

陛下似笑非笑,回眸看了玉点儿一眼。

“你是要成精了”

玉点儿殓眉低笑:“老奴不敢......”

雪飞漫天,糟鹅好味。

凝香殿中暖如初春。

......

暖轿停在王府门口,我从袖间掏了些散碎银子赏轿夫。

雪这样大,宫里到璞王府的路途,又着实不算近,是该赏的。

方才出宫之前,我本想停轿在神武门前等一等相爷下朝。

可风雪实大,不好叫这些出苦力轿夫陪我候着,便只能先回府中了。

及至走进王府,我心神也还是散的,每逢这样心烦意乱的时候,我总想见见叶崇然。

他有颗生八窍的心。

可偏又是个男子,不好说他是朵解语花,横竖此刻不想回房闷着,索性就靠在回廊柱子上。

一边看着鹅毛般的雪花落下,一边思索着......

究竟该用怎样风雅的词汇来形容叶崇然,才不算辜负了他这个人。

心事繁杂的时候,想些简单的事,反而有助平心静气。

也不知在回廊下站了多久,直至手脚冻的没了知觉,我才回了神。

梁管家却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轻声道:“王爷”

我回头看向他,发觉这位老管家也早已是两鬓斑白,如今发顶上落了一层薄雪,瞧着又更年迈些。

我伸手替他抚去发顶的雪花:“怎么了?”

梁管家垂头:“珠州的盐场已经关停,场中盐工管事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一片轻雪飞进廊檐之下,我忽然想到,是不是这深藏暗躲的盐场,其实也早已被陛下知晓?

“盐工管事......原是不能留的,不过事到如今,拿银子封过口,就放了吧”

梁管家叹气,颇有些忧虑,只道:“王爷从前,不会这样心软”

我摇了摇头:“并非心软,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几百条人命断送,能得个神鬼不觉的结果自然是好,可若这些事本就瞒不住,再怎么血流成河,也是掩耳盗铃罢了”

梁管家闻言应是,随即退下了。

叶崇然进府时,我依旧倚在廊下走神,本来眼前全然白茫茫一片,可他走进来时。

绯红朝服便成了漫天雪光中的一点春色。

我笑不自知,不觉叹道:“原以为君是画中仙,不想......却是红尘客”

叶崇然抱着那兔毛护手,站到了我身旁。

“穿红便是红尘客,那先帝独赐古相的青云朝服,又叫什么?”

我将手伸进他的护手里,平日冰凉的手,今日倒还有点热乎气。

“叫绿毛龟吧,他老人家是有寿数的”

叶崇然笑,在护手之中捏了捏我的手:“这话叫古相听见,定要参你一本”

我打了个哈欠拉着人往房中走:“我今日进宫,玉公公说恬贵人病了,你怎么看?”

屋中想是刚续了新火盆,暖和的紧,两人对坐,煮茶闲话。

叶崇然脱了护手烹茶:“王爷可是忧心贵人?”

“起先的确是着急动了气,回来这一路上思前想后,又觉得事有蹊跷”

叶崇然笑,伸手排开茶盏,一盏一盏点茶闻香:“何处蹊跷?”

我歪在圈儿椅上,看着案上乱走的呆麻雀,自言自语道。

“我入宫面圣求药,药是求到了,圣却未曾面,到这儿也还说得过去,毕竟陛下一向算无遗策,知我所求也属寻常,可侍书乍病,这事本不该告于外臣的,玉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可他今日无端端就说侍书病了,显见是陛下叫说的,可陛下又为什么要叫我知道这个事?”

我沥沥拉拉说了一串,待说完,桌上已整整齐齐排了一十二杯茶。

相爷指尖圆润,指甲透着些肉粉,骨节儿又白净。

我看着看着就走了神,觉得这要是个姑娘家的手,应该也是好看的。

等到夏日花季,将指甲铰个形状出来,涂些凤仙紫藤的花汁,就更媚气了。

然,相爷不知本王猥琐的心思,只是将一盏茶汤推到我面前。

“王爷安神的汤药喝完了没有?如果没有,再熬上两副喝一喝吧”

我托着腮帮子,坐没坐相道:“你又觉得我这是疑心病?”

叶崇然摇头:“非也,依下官愚见,这事也属蹊跷,玉公公特意相告,着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谎扯的不精妙,细想便知是胡话,恬贵人想来是无病的”

我点头:“这个我想的明白,只是......”

叶崇然伸手盖住了我的手:“王爷想的明白?”

“明白啊”

他又笑:“王爷此刻平平安安回了府中,又已想明白了恬贵人并未染疾,王爷若真的明白,又怎会再追问深思?”

我愣住,他却又道:“王爷无事,恬贵人无事,陛下无非是叫玉公公逗您悬了一回心,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如此反复思量?王爷背上挨了一箭也未深查,可见王爷是有雅量的”

“可每逢陛下的一言一行,王爷便势必要忧思过重,疑心并起,依崇然之见,王爷这个安神汤是短不得了,尤其进宫前后,该狠狠灌上两海碗才是”

我被他话中揶揄逗笑,自知是心病而已:“我明白了”

叶崇然挑眉:“王爷背上箭伤,仍未查出眉目么?”

“你查的如何?”

“秋毫未见”

我亏心的叹了口气,阿尔野那狼崽子是有些手段的,密林一箭做的神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