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舒心解气,自己看开。

榻上一丝风也没有,我却冻的手脚冰凉,慌慌张张从枕下拿出那两只小葫芦。

一味压在心口上,自顾自念起了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短短一篇经,叫我念的荒腔走板,颠三倒四。

及至反应过来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然痛哭起来。

我捏着葫芦,哭的几近哀嚎,他知我心病难解,于是留下心经一篇,意在叫我自渡。

却不知他这一去,才是我的催命符。

原该在他坟前的一场痛哭,今日终于补上。

......

隔日天蒙蒙亮,我肿着一双核桃眼睛,蓬头垢面,缩在榻上不肯起身。

昨夜疯疯癫癫诵了一夜经文,手中攥那葫芦又太使劲,虎口伤上加伤。

可惜了彩玉这一条给我包手的贴身香帕,叫血糊的不成样子。

来伺候洗漱的小丫鬟不敢进门,我也懒得管她们,只是抱着葫芦翻了个身。

继续挺在榻上,只当自己是个没咽气的活鬼。

最后推开西厢房门的,却是彩玉。

她病恹恹的,白着一张脸,打发走了所有小丫鬟。

而后慢慢走进了里间,如往日一般打起了隔帘。

我窝在榻上没回头,心里还是烦乱,听见动静便来了怒气。

“滚出去”

彩玉咳嗽了一声,柔声道:“王爷......御医大人送了宫里的好药下来,已经煎好了,您起身喝一口吧”

我闻声知道是她,当即从榻上爬了起来。

眼看她嘴唇儿都发白,却还勉力撑着精神,站的端端正正,手中托着一碗汤药。

“不是病了?又来干什么?”

彩玉眼中起了薄薄一层泪,却仍笑着看我。

“王爷,您只是太伤心了,是不是?”

我回望彩玉,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原以为哭干了的眼泪,此刻居然又流了下来。

彩玉将药碗搁在小几上,而后用衣袖擦了擦眼下,复又跪地。

“王爷......奴婢也伤心......恨不能就随相爷去了......可是......可是......”

彩玉哽咽着,哭声渐渐压抑不住。

“可奴婢还有妹妹......她还那样小......没有奴婢......她可怎么活......”

“奴婢不识字,看不懂文章诗书,可相爷曾教过奴婢一句话......”

“镜中已觉星星误,人不负春春自负”

“奴婢幼年穷苦,大了在相府为婢,可即便得了月钱银子,也从不敢轻易添置衣裳钗环,相爷就是用这一句诗言来开解奴婢,叫奴婢添衣裙,涂胭脂,莫要辜负好年华”

“奴婢今日将这诗言送赠于王爷,还请王爷,不要如奴婢一般辜负自身......辜负相爷......”

我跌坐回榻上,彩玉哭声涟涟,和我思念着同一个人。

我抬手抹去脸上热泪,扶着榻边的木架起了身,端起汤药饮尽。

又回身扶起了彩玉,摸了摸她枯槁的面容。

“多谢你,本王会记着你今日的话”

......

傍晚时分,我梳洗整齐,将那对儿葫芦穿了一根红绳,当做配饰挂在腰间,衣裳特特选了一件暮云灰的颜色。

推门一刻,便见门外残阳如血,昨日还铺了一府的白雪皑皑,竟全消了。

有风来,两只葫芦被风挑拨的打了架,一碰一撞,空心的响声。

我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这阵风。

冬入箱匣,春来料峭。

这是人间第一缕春风。

梁管家急匆匆从府门外跑了进来,翠绿的衣袍卷在风里,老竹也成了一节青笋。

“王爷,您可算起来了!明日举子就要进贡院了!您还担着监察的职呢!”

我抬手扶住他老人家,生怕他跑急了要摔。

“总归是明日的事,你怎么急得这一头汗?”

梁管家拱了拱手,面上仍有急色。

“回王爷,举子进贡院受考是明日事,可今日是颜太傅和古相落笔定题之日,还需王爷在场监察,可您晨起闭了门,老奴不敢强请,只得自个儿跑去同古相和颜太傅解释,不想颜太傅闻言大怒,现就坐在礼部堂中,等着礼部下值的时辰一到,便立时要进宫状告王爷一个玩忽职守!”

梁管家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像是戏院里打的一骨碌急急风。

我听的脑仁儿生疼,听来听去才掐住重心儿,于是伸手拍了拍他肩头:“礼部何时下值?”

“约么再有两刻钟”

“备马”

礼部堂府地处御街东口,往前百来米便是贡院,傍晚时分街面无人,我索性纵马狂奔。

及至赶到礼部时,离着下值的时辰还有一炷香。

我下马进了礼部大堂,二十多官员全都身着官袍,头戴乌纱。

首位落座的,左来是古相,右来是颜荀。

古怀明率一干小吏同我见礼,满堂的“王爷千岁”中,夹杂着颜荀的一声冷哼。

我回身看着颜荀,见他坐的四平八稳,别说同我见礼,那一脸凶相,真是......

明儿本王要是死了,铁定是这老东西买的凶。

然而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乃是世上头一等的人情。

既在人间,便要行人情。

于是我拱了拱手,对着颜荀说道:“小王来迟,还望太傅见谅”

掌上是彩玉新给我包的两张手帕,包的白白圆圆不说,还带着姑娘家的脂粉香。

此刻两手交叠作揖,乍一看跟抱了两只馒头似的。

颜荀见我这幅滑稽样子,再次不屑的冷哼一声。

“王爷大驾向来是没时辰的,我等朝廷命官,如何敢问罪于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