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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雷骑在战马上,回头遥望在烈火在燃烧的沛县县城,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阴沉。

自从五月从临安出来之后,托雷并没有急着回大草原,他被宋人朝堂之上连番驳斥,他自以为是奇耻大辱,必须想办法报仇雪恨。

于是托雷就来到了河北,找到了在金国境内蒙军大将孛鲁,要让其调转矛头直接攻宋。

托雷虽然是四王子,不过孛鲁却是直接听命于铁木真,对托雷的要求他是严词拒绝。

托雷却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硬是在孛鲁这里软磨硬泡了两个多月,终于让孛鲁同意调集一支军队让托雷指挥,由他的部将孛里海当托雷的副将。

托雷虽然恨极了宋人,却也知道就凭他手下这不到五万,几乎都是北地汉人组成的军队,想要打下徐州这样的大城市那是不可能的。

正在此时,跟孛里海颇为亲厚的地方武装势力严实,向他通报了彭义斌率领几千人回到青州的事情。

托雷正愁没人给他泄愤,于是就率领两万轻骑直奔青州,最终在青州城外埋伏了彭义斌。

让托雷没想到的是,彭义斌居然在这种绝境中,带领八千多人从埋伏圈里逃了出来。

托雷也是见猎心喜,率领轻骑一路追击,等到了沛县的时候,彭义斌就只有不到五千人的队伍了。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沛县保卫战。

孛里海知道四王子的心情不好,安慰着道:“四王子不必如此生气,待日后我蒙古大军踏破宋地,杀一个小小的彭义斌易如反掌。”

“彭义斌此人与其他宋人不同,如果是其他宋人军队,被我亲率大军追击,早就已经溃不成军了,彭义斌所部居然能一直坚持逃到沛县……”

托雷说到这里双眉微蹙,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如今宋人那个皇太女视我大蒙古国为大敌,日后宋人举国上下皆视我大蒙古国为仇寇,如果多出几个像彭义斌的将领,只怕宋地没有那么容易拿下来啊。”

孛里海哈哈笑道:“四王子多虑了,我大蒙古国富有四海,一个小小的宋地怎能抵御我大蒙古国的铁骑?”

托雷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与彭义斌一战,他已经渐渐的改变了轻视的态度。

摇了摇头,托雷还是决定先不去想这些问题了。

一切都让父汗和窝阔台去头疼吧,自己还是想想怎么在父汗面前度过这场难关吧,毕竟自己私调军队与宋军交战,与父汗的方针背道而驰,也不知道父汗要怎么处罚他?

……

沛县县城。

杜杲的大军终于开进了县城,不由得被这惨烈的场景吓得不轻,立刻吩咐副将:“立刻派两个步兵军去城内协助百姓们灭火。”

副将领命后,带着军队开始四处灭火。

杜杲带着亲兵和随军的医官登上了城楼,在无数尸体中终于见到了伤痕累累的彭义斌。

彭义斌见到杜杲后,展颜一笑后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杜杲连忙让医官救治彭义斌,其他郎中去救治其他人。

杜杲环顾四周,不由得感慨的说道:“彭义斌,真乃大英雄是也。”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几个士卒扭送着五、六个百姓过来了,杜杲看见了不由得面色一沉,朝士卒那边走了过去。

“你们是哪个营的?为何如此对待这里的百姓?”

杜杲别看脸上有伤疤,显得有些面目狰狞的样子,其实心肠是很好的。

即使金国士兵只要没犯过屠杀百姓这类事,他都能从轻发落,甚至是收缴武器后放这些金国士兵回去。

那几个士卒见到杜杲,仿佛是收到了很大的苦楚的叫屈:“统领,我们哪敢欺负他们啊,是我们几个弟兄想帮他们灭火来着,没想到他们居然偷偷拿了石头,砸死了我们的一个弟兄,我们这才扭送他们过来,请统领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啊……”

杜杲治军极严,不仅军纪严明,而且严禁欺负老百姓,被发现轻则打军棍,重则直接处死。

更重要的是,杜杲从不克扣军饷,也不玩吃空饷那套,再加上一连杀了好几个刺头后,原本自由散漫的忠义军,也渐渐成为了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

杜杲眉头一簇,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让士卒放开那五、六个百姓,问道:“我的弟兄好心帮你们灭火,你们为何恩将仇报杀死我的弟兄?”

“都是你们这些宋人,不然那些蒙人怎么会来攻城?我的父亲、母亲、兄长全都死了!因为你们这些宋人死了!”

说话的是一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女,她满脸仇恨的看着杜杲。

其他百姓虽然没有开口,也都毫不掩饰的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杜杲。

杜杲只感觉自己心尖被什么狠狠扎了一下,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他很悲哀的道:“你们难道就不是宋人吗?”

一个汉子呸了一口道:“什么宋人?呸!现在我们是金人!”

另外一个年轻人语带不屑的道:“当初你们宋廷放弃我们祖先的时候,可曾有想过我们这些当地的百姓半分?现在我们已经在金国生根了,你这时候才来跟我说:‘你是宋人’,我呸,真是恬不知耻!”

少女接着道:“要杀便杀,只可惜我们才只杀了一个宋人……”

杜杲的身旁的将士们出奇的愤怒了:“统领,把这些【金狗】都给宰了吧,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杜杲胸膛深深的起伏着,他想起了在徐州城里那些百姓,他们与这里的百姓一样,不少人都很仇视驻扎的宋军,甚至还会在暗中搞破坏活动。

这两个月里,杜杲在徐州就处死了不下百人的破坏、刺杀分子。

明明都是汉人血脉,为什么只过了百年之久,原本宋地的百姓们就变成了【金国人】?

让杜杲觉得自己明明身处汉地,却有一种【人尽敌国】的感觉。

难怪崔公亲率大军,却迟迟没有打开局面。

深吸了口气,杜杲说道:“都拉下去吧,以后有遇到这种搞刺杀、破坏的百姓,一律就地处决无需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