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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城西的城墙上,攻守双方正在进行着惨烈的争夺战。

城西的绝大多数房子都已经被拆除了,房梁、砖石这些建筑材料,此时已经成为了守城的武器。

被拆除房屋的百姓们不仅没有怨言,反而自发的帮助守军守城。

妇女儿童们为将士们煮饭食、照顾伤员,男人们则是为城墙上的守军运输物资、饭食、搬运伤员,身体强壮的人亲自参与了守城战。

城墙上的将士们,在蒙军投石机抛射出的巨石,箭雨一般的箭矢轰击下,伤亡非常的惨重,不少人被巨石当场砸中后已经不成人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甘州的军民拿出了无与伦比的勇气,勇敢的与蒙军作战,保卫自己的家园。

因为所有甘州军民都很清楚,如果被蒙军攻破城池,那么必定会被蒙古屠城,肃州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反正都是一个死,拼死抵抗或许还有活路,放弃抵抗那么就意味着,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蒙军的将士悍不畏死,不顾从天而降的石块、热油、金汁,嗷嗷叫着从云梯攀爬着登楼。

一百多台投石机,每台都在数十人到一百多人的拽放下,抛射出轻重不等的石块。

重达上百斤的石块,本身的重量加上惯性的力量,每次撞击到城墙上,都会让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砸到人身上,那么更是惨不忍睹了,人体瞬间就会被巨石砸成肉饼。

还有人推动着笨重的冲车,冲击着包裹着铁皮的城门。

井阑上的蒙军射手们,不断的往城中抛射着箭矢,真可谓是箭如雨下。

更有许多精通土木作业的蒙军,在地下挖着通往甘州城中的地道。

只是阿绰早有预料,派人伏地倾听挖掘的动静,随即挖开洞穴丢下毒烟球,浓烈的毒烟让挖地道的蒙军死伤惨重。

攻守双方各出奇招,却都在短时间内无法战胜对手,只能陷入了死伤惨重的僵持之中。

……

当太阳挂在远方的山顶,快要落山的时候,蒙军那边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

在苍凉的号角声中,早就疲惫不堪的蒙军士卒们,有条不紊退出了战斗,开始埋锅造饭,收拾己方的尸体和伤员。

甘州的守军们, 目视着蒙军的行动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仿佛是视若无睹一般。

甘州城的百姓们,则是趁着机会开始了打扫战场。

将能用的箭支、石块等东西堆积在一起,将战死将士们的尸身,统一放入炉子里焚烧,以防瘟疫的流行。

阿绰站在城头上,借着落日最后的余晖,看着远方蒙古人的营盘,他的双眉一直紧皱就没有舒展过。

“将军,我们被蒙古人攻打我们半个多月了,为何宋人还在那里按兵不动?朝廷运送过来的粮草,有一大半都给宋人了……”

一旁的副将浑身浴血,愤愤不平的念叨。

阿绰道:“两万宋军在城东威慑蒙军,就已经是对我们很大的帮助了,他们毕竟不是党项人,咱们不能强求他们为我们西夏国拼死作战,这个时候能派出援军过来,就已经对得起那份盟约了。”

“如果没有宋军的话,我们早被四面合围了,朝廷即使送来的物资、粮草,也会无法送到城中,现在至少东门还控制在我们手中的不是吗?”

副将道:“将军, 朝廷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我们啊?为何运送来粮草、物资,供应了宋军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咱们的消耗这么大,朝廷运送的这些物资压根不够用啊。”

阿绰摇着头道:“不会的,甘州是中兴府的门户,如若甘州失陷的话,蒙军就能直接威逼到中兴府,朝廷和陛下是不会让轻易让甘州这么失陷的……”

说这话的时候,阿绰都感到有些信心不足了。

在肃州被破之时,朝廷的人就会知道,蒙古人的目标必定是甘州。

时间过了这么久,除了初期运送来一批物资和人员外,后来的补给就越来越少了,如果不是阿绰安排了一些妇孺离开,说不定此时城中粮食已经不够吃了。

陛下啊,朝中的衮衮诸公们, 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

蒙军营地的帅帐中。

窝阔台三兄弟,以及大将察罕,四人围坐在一张案桌前,案桌上是一份西夏国的地图。

“我的兄弟们,现在现在我军强攻甘州十几日,已经战死四千多人,重伤五千多人了,死伤上万人了,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否则咱们都不好向父汗交代。”

窝阔台作为大汗的继承人,自然是想用最小的代价攻破甘州,才能让父汗见到自己的能力。

察合台与窝阔台最为亲厚,他一拍案桌道:“如果不是那些宋人在虎视眈眈,让咱们不能全力攻打甘州,否则咱们早就拿下甘州了!”

察罕也是无可奈何:“宋军一日在城东虎视眈眈,咱们就一日放不开手脚,城东也不能彻底被围困住,有西夏国的不停援助,咱们很难攻下甘州啊。”

托雷这时候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窝阔台连忙问道:“托雷,你有什么办法?”

托雷嘴角一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你们可曾记得七年前(1219),父汗率兵攻打花刺子模的国都,在久攻不下之时做了什么吗?”

察罕耸然动容:“将几十万的尸体抛入城中,花刺子模的国都无法处理这么多尸体,腐烂后酿成一场大瘟疫,最终不得不迫使花刺子模开城投降……”

察合台没心没肺的道:“可咱们现在没那么多的尸体啊,咱们蒙古勇士的尸体,可不能就这么被随意糟践啊!”

托雷道:“咱们蒙古勇士的尸体,自然要好好的埋葬,可那些西夏民众就没这个必要了。依我看不如分兵去西夏国其他城市,驱赶十万当地的民众来攻城,死了就正好抛入城中……”

窝阔台打断托雷的话:“有两位宋军骑兵在城东,只怕托雷你的计划不好实现了。”

河西走廊以北的肃州被屠城,沙州军队尽皆战死,百姓活着的也不多, 沿路的小城市压根没多少人,所以即使蒙军有心这么干也找不到那么多人了。

甘州以西、以南,有宋军的两位骑兵在虎视眈眈,他们一旦分兵说不定就会宋军找到机会,到时候就更加得不偿失。

托雷只能放弃幻想了,感慨着说道:“真没有想到,宋军之中居然也有如此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