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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说亲事姑妈暗自偏心,背语录老爹当众挂相2

开了春,天气反而越发冷了起来,荡里河里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冰天冻地的,社员们上不了工,大人小孩也不出去走动,窝在屋里,用泥火盆子架上木柴烤火取暖。有时吃过早饭,忠礼没事做闲得慌就会带着忠信去荡里滩面上打冻鱼。滩面上水尺把深,结着三四寸的冻,厚厚的冰冻下面,不时的有鱼游动,一木榔头砸下去,鱼被砸晕了,便用手捞去碎冰,把鱼摸上来。运气好的话,每次也能打个三五斤,有一次居然打了一条五六斤重的鲤鱼。荡口的男人,大多数会打冻鱼的,寒冬早春封荡的日子,冻面上三五成群的到处有人。那个时节,每天村子里十家倒有八家吃鱼,庄子上弥漫着酱水煮鱼的鲜香味。忠礼每次把打的鱼带回家,大嫂她们不太高兴,大冷天哪个情愿?鱼?两手冻得发麻。有时候没法子忠仁只好不声不响地去河码头,?了洗干净。

天气渐渐的和下来了,日头三竿没到,队长的哨子声又从庄头响到庄尾。上不了工,就把社员们组织起来政治学习,只听得队长一边吹着叫鸡子,一边喊话:全体社员注意了,下午一点钟到队房集中学习,不去的扣工分。

没到十二点半,人们便陆续去了小队房。带小板凳的就坐在板凳上,没带板凳的,屁股下垫一把稻草席地而坐。男女老少能来的都来了,男人们抽着旱烟,拉拉呱,女人们或带着小孩,或纳鞋底拿针线。人差不多到齐了,会计李金城点名,点到赵广发时没人应声,忠仁道:早早吃过中饭,说是过来等开会的。赵妈妈对忠仁说道:这两天他身子不舒服,喊心口疼,你去那边牛屋里看看,莫非在里面睡觉。

忠仁去了隔壁牛屋,见嗲嗲果真把头蒙在被窝里,忠仁喊起他,一同进了队房。点好名,陈队长说道:现在开始开会。今天主要学习主席语录,带红宝书的把红宝书拿出来。不少人拿出红色皮面的语录集。陈队长又道:把第一张撕了,还有后面的三张也撕掉。不一会儿,队房里落了一地的扉页纸。陈队长继续说道:下面开始学习,有红宝书的打开到xx页,没有红宝书的认真听着,妇女不要拿针线了,大伙儿跟着李会计好好念。

李金城念道: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李金城念一遍,大伙跟着念一遍。陈队长扫视会场一下,大多数都认真地学习,只有赵广发在打瞌睡。金城道:刚才学的大伙记得了吗?下面齐声应道:记得了。金城道:大伙背一遍。年轻的识字的背了起来,不会背的跟着调子哼哼。金城道:下面我们学习老三篇,什么是老三篇呢,就是纪念白求恩,为人民服务,愚公移山。下面我把这三篇文章念一遍,大伙注意听。

金城读完三篇文章,大约半个小时,赵老爹就这么打着瞌睡,队长打断金城的话说道:广发老哥,你说一说老三篇是那三篇。旁边有人用膀弯碰醒赵老爹。赵老爹不识字,光听广播里讲过老三篇,具体老三篇是什么,他压根儿就不晓得,刚才也没有认真听,队长点了他的名,只好站起来,一脸茫然。队长复又问道:老三篇是什么?赵老爹一时性急,便随口说道:我那晓得什么三篇四篇的,又不当饭吃。队长正色道:你这什么态度?摆在去年,你要挨批的。你家小四子只晓得整别人,自己家老爹都没教育好。忠礼连忙站起来说道:回去我好好教他,下次再学习的时候一定让他背上,今天呢,我替他背。

赵老爹也觉得刚才说的话不中听,要是上纲上线起来,吃不的兜着走,特别是千万不能连累小四子当干部。这么一折腾,瞌睡虫早就吓跑了。于是他跟着忠礼学了一遍。学的不太周全,引得下面一阵大笑。队长道:笑什么笑?严肃点。让你们背不一定就能背上。忠礼纠正道:纪念白求恩。老爹跟着说:纪念白求恩。队长道:行了行了。回去慢慢学,今天扣你五分工。赵老爹听说扣工分,便没精打采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得赵妈妈远远的在嘀咕:挣起工分没本事。李金城又带着大伙儿学了遍老三篇。

太阳歪西了,女人们要回去煮晚饭,队长这才散了会。赵老爹回家吃晚饭时,少不了家人的抱怨,尤其是赵妈妈,舍不得那五分工,没少给赵老爹白眼。赵老爹也越想越懊遭,晚饭碗端在手里都无心吃下去,便放下碗筷,洗了手脸,也没有叫上小五子,径自一人去了牛屋,衣裳也没脱,拱到被窝里。他在生陈队长的气,自以为和队长的关系不错,从小一块长大,别的不说,但道家里逢年过节的生日满月的或者是到亲戚,总会把他喊过来喝上三五杯酒,哪晓得他是这种人,今个儿队房里那么多人不喊,偏偏喊我起来背语录,明明看见我在打瞌睡,还拿自己挂相。赵老爹忍气吞声,蜷缩在被窝里,平时小五子跟在他脚底下睡,被窝里还有暖和气,今个儿夜里一个人,大半夜了身子都不反火,再加上没吃晚饭,牛屋的门虽然挂上草帘子,但还是有贼风钻进来,冻得他直打哆嗦,浑身焐寒怕冷,直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太阳出来了,一家人吃好早饭,队长催上工了,还不见赵老爹回家,赵妈妈着忠礼去牛屋看看,忠礼来到牛屋,推开门,喊声嗲嗲没人应,走近床前,听到老爹在轻声地哼哼,忠礼用手靠近老爹脑门,感觉发烫。赵老爹睁开眼,见是忠礼,有气无力地说:身上不舒服,难受死了,你到小诊所拿几片退烧药过来。忠礼道:你还是回家吧,牛屋里冷。老爹道:不回去了,受不了你妈的脸色,她又会说我是装的。

忠礼回到家里,哥哥嫂子上工去了,妈妈在菜圆里用小锹子铲青菜,他没有告诉妈妈,径自去了小诊所拿了几片退烧消炎的药片,又回到家里拿水瓶,见水瓶里没有开水,便到锅上汤灌里舀了两瓢温汤水灌到水瓶里,去了牛屋,服侍老爹吃了药片,临走道:嗲,我去上工了,你好点就自个儿回家。老爹道:晓得了,你去上工吧,又问道:小四子没说我吧。忠礼道:忠智没问道。估计队长不会跟他讲的,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老爹道:陈正宽不派当那么多人面拿我挂相。忠礼道:人家当干部的有他的难处。老爹道:行了,你去上工吧,今个儿我就不去上工了。

忠礼走后,赵老爹蒙头大睡,过了没多久,身上出了汗,便觉得轻松了许多。天要中的时候,勉强起了床,照例给牛把尿添草料,做停当了,才回家吃中饭。两顿没吃饭,身子有些虚,到家门口,身子一歪,差点跌个跟头,亏得淑芬眼尖手快,一把扶住他,把他搀扶到屋里坐下。

赵老爹似乎伤了元气,病了好几天,吃药打针仍不见好转,一家人慌了,生怕是伤寒之类的。忠仁忠礼撑船把老爹送到公社卫生院住了两天院,病情才有所好转,刚有些精神,便急着要出院回家,好歹不肯再住下去。忠仁没法子,只好又用船把老爹接回家。如此这般折腾,赵老爹明显黑瘦了许多。其实赵老爹着急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放心他的牛,生病几天,是忠仁替他照料的。忠仁说牛这两天不怎么吃草了,老爹说你把我接回家吧,再有两天不回去,我不碍紧,牛还能出问题。

赵老爹回到家里,二事不做,先去队房看看牛,饲养了一年多的牛,跟老爹有感情了,见了老爹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眼含泪花看着主人,老爹拍拍它的头,加些精料,牛便低头吃着。赵老爹又用竹扫帚给牛刷刷痒,天黑了才回去吃晚饭。

赵老爹生病,嘴里觉得苦,吃什么都没味,赵妈妈特地煮了菜粥,一家人吃了半着,陈队长推门进来了:离多远的就闻到你家菜粥香味。忠仁道:大爷吃碗?队长说声不客气。赵老爹见陈队长进来,转过脸不理不睬。队长笑道:老哥在着我气呢?老爹道:你是干部,怎么敢着你气呢。忠仁道:那天的事不怪大爷。忠智道:陈队长对你格外开恩的,要是别人对你不快活,上报大队,还不把我难死呀。队长道:那天我也不是故意拿你挂相的,看你瞌睡打盹,让你拎拎神,哪晓得你真不会呀,老三篇每年学习都要学四五回的。赵妈妈对陈队长道:大爹,你不睬他,他是越老越半顿了。忠智吃好饭,同队长打招呼:大爷,你在这儿玩,大队有些事,我上大队部去了。

队长递根香烟给赵老爹道:他大爹不生气了,吃根烟。赵妈妈道:不给他吃,病还没好呢。赵老爹接过香烟说道:不吃白不吃。说得满屋子人笑了起来。赵妈妈说道:两个人都做爹爹了,还跟个侠子似的搞唠。队长抽了半支烟,说道:今晚来还有件事情,大队安排每个生产队一个长备工,到泗河大队挑水渠,估计要挑到夏天,我想让忠礼去。名义上是挑河工,其实生活不重,用锨掼掼,忠礼做得下来的。忠礼道:再苦的活也干得下来的,什么时候走呀?队长道:明个下午走,带好被窝行李,吃是一个大队十几个人在一起,专门有人烧饭。赵妈妈道:听说上河工吃不饱,要不要带半口袋焦面。队长道:现在挑河工生活不丑了,不用带焦面了,再说了早晚好回家的,不远,十里路不到。陈队长又陪赵爹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回去了。

赵老爹也带着小五子去了牛屋,未到队房,路边麦稞里埂子上有人影在走动,赵老爹干咳了两声,那两个人影听见咳声,倒是飞快地跑走了,把个赵老爹吓得一身冷汗,搀着忠信,大步走向队房。

欲知下回叙些什么,请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