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慧慧听了白淑华的话内心疯狂吐槽，她已经全想起来了，这孔元三个活下来的女儿以前真的是很经常跑到安市，说是来探望姑姑的，但三人就拎着几斤搀了大半石子的陈年小米，到了安市白淑华给她们好吃好住的招待几天，走的时候给带上安市的点心和麦乳精，每人还都塞了点钱说是来回的路费。
白淑梅就聪明多了，总是让白淑华招待，她也就是第一次来见过一面，后来凡是这几人来了安市，白淑梅就说忙的走不开，从不现身。
直到结婚后几人才来的少了，不过每年还是会带着孩子来那么一、两次，孔慧慧这三年还真见了不少次孔元的女儿们和外孙们，她要还是在老家生活，那走在街上见到这些人可真的一个都认不出。
“想什么呢？要我说三菊嫁的那男人真不行，好好的工作搞没了，这靠她一个本来就没工作的人养家，像什么样子！”
“孔元的老婆家不是挺厉害的嘛，给自己女儿找个工作有什么难的！”
“他以为找了个靠山当老丈人，谁知道人家根本不管他。他们俩夫妻算是过到一块去了，都是重男轻女，前头两对双胞胎女孩都没了，后来应该还是去问过人，这三个女孩才活下来，后面才生的那对双胞胎男孩。”
孔慧慧对这家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回忆里爸爸去世前想见见这个大哥，家里人又打电话又发电报的，后来四伯还找上他的工作单位，人家说了句知道了，就把四伯打发回来了。
这几个女儿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老大看着就精明，也的确很会薅二姑的羊毛，不知道人家怎么就能对着不常见的姑姑还能撒娇，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对比起来文笑晴这个亲生女儿就是块木头。
老二长的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但心思比老大还深，去年来安市的时候还告了原主的黑状，原主至今不明原因，也是现在的孔慧慧回放了记忆才搞清楚这是个小人。
老三长的最好看，也是个嘴甜的人，和老大配合起来那就是一套组合拳，说着话呢就能把白淑华迷晕了去。
孔慧慧觉得这三个人的毛病应该都是在那个家里生出来的，可见那家庭的生存环境多么险峻，嘴不甜不可能活下去，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帮她们。
“你们姑俩说什么呢？”文得胜回来了，身后跟着文笑晴，看出他们是去完澡堂回来，孔慧慧心痛，啥时候轮到她洗澡！
“我姑说要给孔三菊介绍来厂里干缝纫女工。”
文得胜听了也没啥反应，孔慧慧很佩服他的表情管理，这可是每次三个女人来的时候就要打包自己行李去招待所住的男人。
“她会吗？”
“会啊，上次来她还说用我给的布给她几个孩子都做了套衣服。”
孔慧慧知道白淑华说的是厂里每个季度都会发的瑕疵布，以白淑华的职级能多买几米，她也不用，都是买来送人的，好像送出去能帮到人，她就能开心点。
“这户口要安市的吧？”
“这个…我还真没仔细看，不过她嫁的那个男人就是城里人。”
“那…”
孔慧慧听着文得胜不间断的提问，看出来二姑夫还真不怎么欢迎孔三菊，但白淑华这时候是一点眼力见没有，根本没反应过来男人的问题是想阻止她通知人，谁知道她误会了，以为男人是关心自己家人，今晚的说话声音都变温柔了。
“哎，你今天怎么变好看了，好像以前笑笑小时候那会的样子。”
白淑华难得害羞了，“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你们俩回屋早点睡吧，大人讲话别偷听啊。”
孔慧慧和文笑晴被赶回了房间，看着刚洗完澡清爽又干净的表妹，孔慧慧嫉妒了，她抱上了女孩，吵着要她陪自己第二天再去澡堂，文笑晴根本没犹豫就答应了。
轮到孔慧慧不解了，“你今天刚洗完明天还想去？”
“没事啊，洗完澡挺舒服的，尤其是这种天气，我穿的厚厚的，身上冒着热气穿梭在夜晚的冷风中，感觉我很强大，一点都不畏惧寒风。”
“你还强大呢？哎，我带回来的衣服你试过没有？穿上我看看。”
“很好看，谢谢表姐。”
看文笑晴不打算换衣服，孔慧慧又闹她，实在没办法，文笑晴把两套新衣服都换上给她看。
孔慧慧看着这张年轻的脸穿着新衣服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她从床头翻出相机，让文笑晴换着姿势给她拍照。
“拍一张就行了，都是黑白照看不出颜色，拍多了浪费呢！”
“哎呦，你这个年纪就知道要节约了！不知道吧，这是彩色胶卷，我专门买了几卷，今天来试试。”
“彩色的？真的？那更不能浪费了，都拍我一个人多不好。”
“没事，多着呢，我还准备过年回老家，给大家都拍上，以后咱们都挂彩色照片了。”
孔慧慧看文笑晴还在躲，突然想起了她似乎这几年都不喜欢拍照，“怎么了？怕我拍的不好看？”
“不是，就是拍够了，我换衣服了。”
孔慧慧看着表妹的脸色也停了下来，等她换上睡衣，孔慧慧也躺在了她的床边。
“你没换衣服不能躺床上！”
没办法，她又换了睡衣，重新躺在了女孩的身边，息了灯，她悄悄的问，“你为什么现在不喜欢拍照了？厅里挂着的照片都是十三岁以前的，现在觉得不好看吗？”
文笑晴沉默着没出声，孔慧慧不死心，一直在追问，“表姐，我不想说，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有点害怕，我不想让人知道，可以吗？”
孔慧慧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这话听上去就不对，她觉得女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不想说，看这样子也是问不出来，只能安慰的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背就回自己床上了。
文笑晴感觉身边的人离开了，她用被子把自己又裹紧了点，记忆无法控制的回到了十三岁那一年的夏天，那时正好是她的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