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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天机阁:云起龙骧 > 第122章 世子妃系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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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北边境战场上开始盛传一名横行无忌的白衣将军,如彗星般崛起,白袍白马白甲,统帅的是一支龙骧军伍中从未在世人眼前出现过的精锐大军,清一色雪白甲胄,犹如大雪铺天盖地,扫去边境战场一切尘埃,沧州与北狄接壤的草原,不论马匪流寇,亦或者北狄马栏斥候,见到这一支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兵,皆望风而逃,对于那个白袍将军,更是惧怕的无以复加。春秋时期,青衣兵仙辛右安手中一杆转紫天青烟凿穿东海,震慑世人,以至于那些年始终流传着一句话,“沙场唯恐见青衣。”,如今的沧州边境,则是千军万马避白袍。哪怕是边关百姓,有幸见过那白袍将的人也极少,只言片语中,依稀得知这名横空出世的骁将,不似龙骧军其它名将,持矛佩刀,只是背负粗白布条包裹的巨剑,胯下坐骑通灵神骏,恐怕除了时常出入宁州靖北王府的军界高层,才能认出此马与跟随小王爷梁尘游历大秦途中赠予红衣女子花鸳机远赴帝京的白龙品种相同。王府马厩,哪怕北境马场,也只有四匹称得上如此品相不凡的玉兰白龙驹,都是宠溺子女的靖北王梁衍不惜掷去万两黄金迢迢千里运来北境供三个儿女和儿媳妇骑乘的上品灵驹。

白袍将军行事作风,不像个深谙兵者轨道的老辣将领,反而屡屡孤身深入敌方包围圈,触犯兵家大忌,蹊跷的是每次还能杀出重围,化险为夷不说,就如同在对方心脏扎上一枚毙命钉子,着实不能以常理度之。离了沙场,白袍将军更是孑然一身,没有任何人随行,宛如北狄王朝的白衣魔头鱼飓洛,势不可挡,很多江湖中趋利而来的愣头青看准了此人孤傲,又喜欢单枪匹马,掂量掂量了斤两,觉得可以拿这人当作积攒声望的垫脚石,大多都给一击毙命,或是被拦腰砍断。一人一马临近宁州时,消息略微灵通的北境当地大门大派都不敢轻举妄动,告诫宗门里的年轻后辈不许去凑热闹,期间又有十来拨来历不明的老辣杀手,前赴后继,汹涌如过江之鲫,下场更为凄惨,几乎没人留有全尸。

五百铁骑疾驰出宁州城,整齐列阵城门,迎接白袍将公孙雪。

世子妃气态从容回到空荡荡的靖北王府,进门以后与老管家纳兰弘打了个招呼,挥手示意仆从丫鬟退下,不褪甲胄,沿着曲折廊道,去往春庭湖绕了一圈,湖边多了两座墓碑,公孙雪想起那一日不合时宜的大雪,有些缅怀。女子没有见着夫君,也没能见到正在边境巡视的父王,这会儿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干什么,又蹲在春庭湖边发了会儿呆,径直去往小弟梁尘的海棠院。

靖北王府都知道海棠院来了一名生性活泼的严家小丫头,少女初长成,美得让人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眉目,小姑娘心思玲珑,在院子里住了一些时日,并没有因为寄人篱下满面愁容,反而跟几名姿容绝佳的二等丫鬟姐姐打成一片,好似水到渠成。今日听闻王府动静,仆人走动相较往日频繁许多,严婉忙不迭拎着裙角,跑出屋子,没能看到整日翘首以盼的修长身影,不过见到来人,水灵灵小脸蛋依旧笑容灿烂,恭敬施了个万福,嗓音娇嫩道:“婉儿见过世子妃。”

王府上下凡是和小王爷走得近的人,都晓得一个道理,位高权重的老王爷在小儿子面前,那简直就是老儿子跟小爹,谁管谁还不一定呢。王妃走得早,长郡主和世子殿下长大以后,一个远嫁南楚,一个替父分持军中事务,注定鞭长莫及,所以及冠前些年的小王爷,与嫂嫂公孙雪最是亲近,关系如同自小一同长大的亲姐弟那般要好,尤其公孙雪嫁入梁家以前,也算半个江湖人,还是最为拔尖的那一批,小时候的梁尘尤为向往像二嫂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大侠,两个被晾在家里的一大一小谈天说地,嬉乐开怀,小王爷以前惹下的那些祸端,绿竹如果收拾不了,几乎无一例外,皆是由公孙雪出面“调理”。市井坊间,一些早年吃过苦头的达官显贵私下传言,世子妃一旦到场,简直比梁澈亲自领兵前来还要让人胆寒,小王爷有些事若做得过分了,世子殿下兴许还会安抚你几句,然后花钱了事,收了银子,乘一份情,也不至于把靖北王府得罪太死,日后说不定还会因此攀上一份香火情,倒也算得上勉为其难的皆大欢喜,但要见到是世子妃独自登门,就要直接撒丫子跑路了,这娘们可不管三七是几,根本不是奔着跟你讲道理来的,那柄漆黑巨剑,别说砍在人身上,就是砸在院子里,小桥流水的幽静庭院也经不住几下便要倒塌啊。所以一些心思活络的城府深厚之人,挖空心思一门想要讨好这名远嫁到梁家的世子妃,让自家媳妇紧着她来,最好做成闺中密友,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几个性子温和的女子还真成了事,这些北境权贵的正房夫人所求也不多,就想着说话在世子殿下面前有天大份量的世子妃帮着自家男人说上几句好话,最好能“无意间”传到靖北王他老人家的耳朵里,为此哪怕送上金山银山,也值!不曾想那世子妃听闻以后,只是皮笑肉不笑说了句,“女人心气儿高,是好事,但喜好打小算盘,就要落了下乘,如果还认我这个朋友,这事就莫要再提。你们该庆幸,算计我,我夫君,哪怕是我爹,我公孙雪都会看在往日情面,再给一次机会,但如果算盘打在我小弟的头上,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或者干脆不说话,反正跟死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若有知晓这层内幕的人,听到小王爷从昆仑下山回家那日在宁州王府苦等半日的女子口中所说,绝对半点也不敢把那句砍死他全家当作一句玩笑话。

公孙雪踏进院门以后,眼神示意后边的几名陪侍丫鬟退下,挽起这名打心眼里喜欢的小姑娘纤嫩手臂,打趣道:“你这丫头,都说多少次了,叫嫂嫂。”

严婉满脸通红,好似掐出水来,低头揉捏着裙角,声若蚊蝇道:“雪姐姐......”

公孙雪柔声一笑,挽着她的手走出海棠院,一大一小有说有笑,往自己别院走去,期间望向小姑娘,感慨了句真好啊。少女怀春,比天底下任何东西都要金贵,上了年纪,就要面目可憎咯。

靖北王府世子夫妇二人的小别院属于临湖填水而造,使得可以四面环苇,盛夏时分,芦苇青绿翠欲滴,蒲公英漫天纷飞,几对野生鸳鸯交颈浮游,扑打嬉闹。这座小宅子是公孙雪嫁入王府以后,世子亲自命人所建,与中原公孙家的门前芦苇荡景色无二,梁澈只要不是军务缠身,都会和公孙雪泛舟游湖,春夏秋冬,美景各异,世人得见这一幕也能称赞神仙眷侣,不过如此。公孙雪挽着小姑娘的手走到院子避暑凉亭,让贴身丫鬟端了几盒严婉爱吃的糕点,侍女是自小跟随主子的公孙家剑侍,心思玲珑,办事利索,又采了一壶当季清凉解暑的莲子茶。严婉坐在凉亭,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不忘递给世子妃一块,举止显然与眼前的雪姐姐十分亲近,吞咽以后,眨了眨清秀眸子,问道:“雪姐姐,还要出远门?”

一身白袍甲胄的世子妃接过桂花糕,小小咬了一口,点头笑道:“过会儿就走,本该直接带着新编的大雪骑去宁州边军营,不过中途既然要经过家门前,就让他们从沧州先行一步在大营等我,也好能腾出些时间回来看看你。”

严婉有些担忧,小声问道:“雪姐姐,这次去多久?”

公孙雪喝了口茶,眼神望向北方,笑道:“放心,不会太久。”

——————

武当山有九宫八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八十一峰,以紫霄峰的太清宫为中心,八十一峰围绕此峰做垂首倾斜姿态,故而成就着名的武当八十一峰朝大顶,千年以来无数求道成仙者归隐于武当,或坐忘断崖,或隐身仙人棺,听仙音袅袅,望云海升腾,观青山秀水,留下浓墨却不重彩的一笔笔传奇轶事。

武当是前朝的道教圣地,稳压龙虎山一头,大秦定鼎中原以后不久,老掌教仙逝 ,坐落于富庶中原的龙虎山这才成了道教祖庭。

武当沉寂数十年,门派弟子凋零无几 ,终于在前端时日迎来一位年轻掌教,上山那日,紫霄峰大吕钟声凭空作响,玉珠峰仙鹤齐鸣,祖师堂香火空前鼎盛,山涧逐渐干涸的溪水流淌不息,一些枯树周边竟也冒出新绿催芽,如获新生,那人上山以后,便对接过吕掌教衣钵风烛残年的老道士说了句,“要复兴武当千年传承。”

那天以后,武当多了一名年轻掌教。

紫霄峰,云遮雾绕。一身朴素道袍的武当新掌教李玄手持铁杖,游走在山涧水溪,佛门依法不依人,道教修道修自然,李玄几乎一辈子都呆在昆仑山,压根没去过南楚鸿胪寺和江西龙虎山道庭胜地,不过以前听师父说过,龙虎山的几位资质较老的天师,都是从山上人间来,从不往山下人间去,这样的人,即便得道了,又得到了什么?所以他要下山,不是去往道教香火最盛的龙虎山,而是去往小师弟家乡所在香火凋零的武当山,尤其见过了那位龙虎山大天师以后,愈发证实了自己想法没错。

记得最后一次跟师父促膝长谈,是在昆仑摘星阁,一老一小仰望星河,老阁主指着北极星,说天地初立,有天皇氏,澹泊自然,与北极同道,地皇为天一,人皇为太一。太一出巡,乘北斗为帝车,踏入星河,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便是寝宫。

“师父,那太一,就是北辰之神咯?”

“可以这么说。”

“师父,照你这样说,那他这会儿也在天上看着咱俩?也太瘆人了吧......”

“哈哈,你小子,咋跟你小师弟学得说话都一个味儿了?”

“师父你还说我,小师弟上山以后,您老说起话来不也成这样了吗?”

“有吗?”

“有!”

“梦里不知身是客,你也是,你小师弟亦是......”

“师父,你又搁那偷摸嘀咕啥呢?”

“李玄,你修道想修长生吗?”

“师父,这个......还没想过。”

“为师就随口问一句,你不用急着回答,顺其自然就好。”

“那等我想通了,再来告诉师父。”

“慢慢想,不急。”

追忆往事的李玄闲来无事,真正想通了以后,又有些感伤,就一路心不在焉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主峰大殿,朝那尊真武大帝像打了个道门稽首后,接着来到了云海环绕的峰顶殿檐,天低山高,若夜幕降临,星河璀璨,仿佛抬手间便可摘得星辰。

他望向北方天空,想起师父的话,次次失神。

我看太一,太一看我。

北境边关,靖北王亲自拣选出一万玄甲重骑整编的大雪骑蓄势待发,白甲映日,透露出森森寒意。

一万白马白甲,面容严肃,整齐持矛。

终于,一骑疾驰而来,勒马停在阵前。

白袍女子抬手,一万骑持矛震地,大地轰鸣!

身穿一套旧甲的梁衍站在大军阵前,朝身边白袍女子指了指北狄方向,轻声温煦道:“小雪,去接你弟回来。”

不远千里披甲疾驰而来的公孙雪笑容灿烂,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同时,背后巨剑颤鸣,如雷声滚滚,透着一股男儿郎的血腥壮烈。

梁衍转身笑问道:“大雪骑,敢不敢凿穿北狄腹地一千里?”

将士人声鼎沸,“死战!”

长矛震地,声势浩大,响彻天际。

女子背后,包裹巨剑的布条自行脱落,拿在手中,结成丝带,双手缠绕脑后,扎起那一头披肩长发。

大军拔地而起,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