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聿抓着林言溪的胳膊，盯着她的眼睛，“林言溪，看着我说话，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刚止住眼泪的林言溪，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哭个屁！说话。”
林言溪抽抽搭搭，“他们来找我，他们不但语言调戏我还……还对我摸来摸去。他们还说，如果苏练不还钱，就把我给毁了。”
“真是两坨浆糊生出来一坨屎！没有脑子的玩意儿。我的朋友是谁想欺负就欺负的？”
林言溪一听宋清聿这为了她愤慨不已的话，感动得眼泪一个劲儿往上涌，却怕又被宋清聿说，只能不停地拿纸巾擦。
苏练听着宋清聿这动不动屎尿屁的……实在是和林言溪嘴里的那个“聪明勇敢美丽善良”的宋清聿挂不上钩啊！
“我没有时间扯拉锯战。走吧，带我去找他们。”
“你要主动找他们？”苏练有些害怕。
宋清聿白了他一眼，“不主动出击，等着他们来欺负林言溪？”
“不……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走吧。”宋清聿抬腿就走。
宋清聿怎么都不愿意上苏练的车，她现在看见这个人就烦。看见林言溪也烦。
唉！都怪自己总是佛祖之肚菩萨心肠，见不得身边人受伤难过。
宋清聿真希望自己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啊！
这样的话，就可以离这些破烂事儿远一些。
正在开车的苏练，从后视镜里不时看一眼跟着他们的宋清聿，“言溪，你们老大这么有个性啊？每天都骑自行车？”
林言溪双手拽着安全带，头伸出车窗一点点，扭着头看宋清聿。
“她要不是这么有个性，就不会是我们F班的神了。”
“我看她那么瘦，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红绿灯，宋清聿到了他们前面。
林言溪头转向前，宋清聿穿着微喇的牛仔裤，还是她标志性的白色帆布鞋。一条大长腿支在地上，背脊挺直着斜向前。
背影看，是有点瘦呢。但是，她又是那么强大。
“她看你的时候，你害怕吗？”
“害怕。她的眼神，真的能杀人。”
“我们曾经嘲笑过她得罪过她，但是她原谅了我们。她能分辨敌友好人坏人。苏练，你要真的变好，不要再赌了，不要再让我失望。”
“言溪，我再也不赌了，我发誓！”
“如果再有下次，在别人毁了我之前，宋清聿就会让我死得很惨。”
林言溪说话时没有看苏练一眼，目光一直追着宋清聿。
苏练侧过脸，看看身边这个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跟他表白，之后以女朋友身份跟他在一起的女孩。她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喜欢自己了。
到底是让她失望了。
拐进了一个窄巷里，来到一栋居民楼楼下，苏练停了车，宋清聿也从自行车上跨了下来。
苏练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凸起。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打开车门下车。
林言溪一下车，立刻奔到宋清聿身边，紧紧地贴着她。
宋清聿抬头看着这栋有些老旧的小楼，“你真是个有种的，就这种地方的公司，你也敢来借钱？”
没等苏练回答，宋清聿就走进了楼门，“几楼？”
“顶楼，六楼。”苏练忙答道。
宋清聿回头，对林言溪说，“你回车上去，锁好车门，留个缝儿，别把自己憋死了。”
“我也一起……”
“听话。”宋清聿语气不容商量。
林言溪只好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车上。她也不想给宋清聿添乱。
苏练走在宋清聿身后，瘦高的背影，一步跨两个台阶。
上了二楼，苏练想了想还是开口提醒道，“他们有很厉害的打手，我担心他们也在。”
“林言溪没跟你说过我也很厉害？”
“说了。但你毕竟是女孩子，我还是有些担心。”
宋清聿冷笑一声，“你倒是个男人，可又如何呢？还不是靠林言溪帮你还钱靠我帮你解决问题？连自己女朋友都保护不了，哪儿来的资格担心我？要不是担心林言溪，你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谢谢你。”
“我不缺谢谢。等解决了这帮渣滓，改过自新，好好对林言溪。”
“我会的。”
到了六楼，苏练摁了门铃。
“谁？”
“我，苏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探出来一个长着个大蒜鼻的黑脸男人，看见苏练和宋清聿，笑得极其油腻淫坏，“哟！小苏老板，这么快又换女朋友了？这个好，这个比上一个漂亮。”
又有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闻言走了过来，色眯眯地看着宋清聿，“是不错。小苏老板，有钱了？来来来，快进来说。”
苏练看了宋清聿一眼，宋清聿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苏练挺了挺腰杆，走了进去。宋清聿乖巧地紧跟其后。
客厅不太大，摆放了两张小办公桌，还有一套茶海及座椅。
本来还想装一下的宋清聿，在她和昆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感觉没有装的必要了。
正端着茶碗喝茶的昆仑，看见宋清聿，茶碗里的茶都抖了出来，洒湿了裤子。再看宋清聿的眼神，有了害怕的躲闪。
他想起了自己在斗兽场的轰然倒下，想起自己被“废了”的双手双腿，想起了自己倒下时看见的大屏幕上宋清聿翩然玉立的样子。
经过治疗，他的手脚可以走路，双手可以正常吃饭。但是他没办法再使上一点劲儿，也没法再上任何一个拳台。
但是他还有身高，还有肌肉，做一个威吓人的打手角色，足够了。
宋清聿笑着看向昆仑，抬手摆了摆手指，“昆仑，好久不见呀！”
不单是这公司里的人，连苏练都惊讶地看着宋清聿：她怎么还认识这里的人？
昆仑放下茶碗，站了起来，笑得极其难看，“狱霸，好……好久不见。”
宋清聿走了过去，昆仑忙地把椅子拉过来，让她坐下。
宋清聿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昆仑你在这里上班啊！你们公司福利待遇怎么样？给你交五险一金不？有双休吗？十三薪呢？提成怎样？老板人好不好？要经常加班吗？会不会有出差？出差有补助没有？节假日正常休息吗？不休息的话有三倍工资吗？”
昆仑一下子被问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站在进门处不远的苏练，也有些懵：这真的是言溪的同学？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宋清聿脸上还是笑颜熠熠，这些话，问的人是昆仑，但她是看着坐在她对面的人说的。
宋清聿说了这么大一段话，坐在茶海主位的人，只是不急不缓地倒水，洗杯，等水开，泡茶，沥汤，入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