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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床是不可能下床的。

因为秘法还未修完。

现在回想起来,耿昊仍旧心有余悸。

魔魂炼体术是彻头彻尾的疯魔功法。

不提后边几步,便是第一步碎魂便会夺走九成九修士的性命。

修士常常会以魂飞魄散形容死的惨烈,而修炼魔魂炼体术的前提便是将自身魂魄打碎。

按理说,做完这一步的修士就应该已经死了。

魂魄都没有了,意识全无,还怎么往下修炼。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耿昊看来,魔魂炼体术的第二步根本就不能算是修炼,而是一门玄学。

第二步:招魂。

修士肉身同魂魄同根同源。

招魂,便是倚靠肉身对魂魄的强大亲和力,将粉碎的魂魄吸附到肉身内,重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魂魄。

正所谓不破不立,在这粉碎到重组的过程中,无论魂魄受到过何种伤害,都会恢复如初。

听起来很容易,是吧?

可做起来,可谓千难万难。

要知道,此时修士的肉身,可是一副死物,没法力,没意识,对碎裂魂魄的捕捉,完全依赖自身本能。

体魄越强,本能越强大,捕捉的成功率就越大。

荒兽的肉身就不细说了,只说一点,便可知他们有多强了。如今,打得瀚海大陆各大种族几乎抬不起头来,只能偏安一隅的蛮兽,曾经是荒兽的食物......

因而,荒兽用此法修炼,成功率极高。

要是换做人类来修炼......迄今为止,瀚海大陆还未出现过肉身堪比荒兽的修士。

这也是荒兽用了都说好,人类用了都会死的根本原因。

诚然,耿昊体魄不弱,已经足以比拟大妖,但要说跟荒兽去比,充其量也就不过是个有点儿硬的土疙瘩。

用此法修炼,纯粹是在赌命,要不是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行此险招。

好在,他运气不错。

第三步:融魂。

费了这么大劲儿将魂魄从识海弄出来,自然不会再将它放回去。

魔魂炼体术的要义,便是将魂魄同肉体炼化一体,炼体的同时炼魂,反之亦然,炼魂的同时亦炼体,从而打破只有高阶修士才能修炼神魂的壁垒,大大加快修士的进境。

这也是耿昊接下来要做的事,在刚刚醒来的刹那,他已经将吸附在肉身上的碎裂魂魄拼凑完整。

现在,他便要将这魂魄彻底融入进自己的血肉筋脉,从而令自身修为更上层楼。

眼瞧着面前的“公子”动也不动,陈牧刚刚打消的疑虑再次升起:这真的是公子,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于是,他偷偷摸出小乌龟,对着耿昊算了一卦。

咣当。

一头栽倒。

陈牧抽搐成了大虾米。

实锤了,这就是公子!

……

另一边,耿昊开始施法融魂。

场面也没什么新奇的,就跟他刚醒过来时一样,全身上下一起抖,每一寸肌肤,每一块儿血肉,筋脉根骨都跟着一起抖。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魂魄才算彻底融入到肉体内。

至此,他才算复生成功。

现在,他的肉体即魂魄,魂魄即肉体。

至于重生后的体验......

耿昊表示相当怪异。

短短从床上走下来的片刻,就给耿昊带来的莫大的痛苦。

他的魂魄没有经过任何修炼,要不是肉身还算强悍,对魂魄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根本就维持不住当前的状态,微风一吹,都有可能将他吹的魂飞魄散。

魂魄弱小只是其一。

更为严重的是,如今,他的魂魄完全外显,外界的任何刺激都会作用在他的灵魂上,肉体的痛苦会被放大一万倍,肉体的欢愉同样也会被放大一万倍。

便比如现在,他穿的衣服,时刻都在摩擦着灵魂,那种感觉,就仿佛千万只小手,一起在给他做马杀鸡,爽的不要不要的,耿昊身体不由得发起抖来,连迈步都不敢了。

这个结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前只是肉体爽,现在是肉体精神一起爽。

double feel。

遭不住。

于是,他索性将自身衣物撕成碎片,仅仅留下一个大裤衩为自己保留最后的体面。

他又走了两步,觉得这个爽度,大概可以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了。

就是脚底板有些疼,于是,他索性又给自己加了一个漂浮术,把自己变成了阿飘。

陈牧仰躺在地面,瞧见耿昊下了床后,又是撕衣服,又是穿着个大裤衩,没羞没臊地在屋子内飘来飘去。整个人都傻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公子?

本性藏不住了?

他一骨碌从地面爬起来,小声叫道:

“公子?”

耿昊低头一瞧,才恍然发觉,地面竟然还有个人。半裸着在空中飘,有损形象啊!

他的老脸不由得一红。

又迅速由红转白。

“牧啊!你啥时候来的?”

耿昊表示,只要会装糊涂,从来就没有尴尬这回事儿。他慢悠悠飘到陈牧面前。

陈牧可是个机灵人。

一眼就识破了耿昊心中的小九九。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坦然一些,避重就轻,语气委婉道:“您这是没事儿了?”

耿昊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没错,侥天之幸,算是从必死的困境中解脱出来了。”

闻听此言,陈牧紧绷的心弦猛然一松。

可很快,他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对着耿昊上下打量一番后,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坦坦荡荡!

阿飘!

幽暗房间内。

雕花大床旁。

……

你这算咋回事儿?

耿昊现在的状态,敏感得很,毕竟灵魂都露在外面了,带来的直接影响便是感知度爆棚。陈牧审视疑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跟针扎似的,当即就被察觉到了。

刹那间,他老脸红成了火烧云。

“牧啊!哥哥可没有任何怪癖。”

“之所以不穿衣服,完全是复生带来的后遗症。”他一脸无奈道。

“会一直这样吗?”陈牧忧心忡忡道,“平安堂毕竟还有三个女娃娃,她们现在小,还没什么,等她们大了……况且,红烟蓝玉也快回来了,你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陈牧担心的很有道理。

前者,耿昊还不是很怕。

反正是三个小屁孩,便是被嘲笑,只要脸皮厚,他还能顶得住。

可后者就不是用言语和脸皮能对付过去的了。

要知道,他包裹严严实实的时候,两个小娘子都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大快朵颐。

如今,他跟个白皮鸡蛋似得。

毫无防护力,一碰还会发抖,那两个小娘子忍得住这种诱惑。

妥妥的白嫩羔羊。

妥妥的羊入虎口。

妥妥的贞操不保。

一想到这里,耿昊急了。

“牧,快带我去找二两。”

……

离开房间后。

陈牧和耿昊回到了平安堂,刚一进庭院,便被院子内的场景惊呆了。

槐树下。

立着一口厚实方正的灵木红棺材。

棺材前摆好了灵台香烛。

四周围满了大大小小的纯白花圈,两排色彩艳丽的女纸人,活灵活现。

她们面朝棺木,或者跪着,或者站着,手中皆持有乐器,有吹笛子的,有吹唢呐的,有吹喇叭的,甚至还有吹小号,大号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会吹”。

二两怀抱上好的灵玉板,盘腿儿坐在棺材顶,浑然没有察觉到耿昊二人走进来。

此时,他正神情专注地用爪子尖儿在玉石板上刻写着什么,一边刻还一边叹息。

耿昊目瞪口呆。

棺木,香烛,彩花,纸人。

这特喵的是帮我把白事儿都准备好了。

“二两!二两!”

陈牧惊慌大叫。

同时,目光偷偷瞥向耿昊。

生怕这位好不容易活过来的主儿,遭不住这刺激,一个嗝喽,再被气死过去。

二两头都没抬:“是不是凉透了?”

陈牧:“没,公子他……”

“他不容易啊!”二两抢过话头,“我早就劝过他,对待女人,态度要端正,千万别搂着,婆娘该娶就娶,野花该采就采,你好我好大家好,他偏不听。”

“瞧瞧,如今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连个为他送终的女人都没有……唉……这混的都是什么啊……

“过会儿,我再扎几个漂亮纸人,超短裙,黑丝白丝……争取给他凑个连队,如果他泉下有知的话,希望能够把握机会吧。”

二两一席话,可谓情深义重。

陈牧都听感动了,觉得无论是谁有二两这样一位好兄弟,都足以死而无憾了。

耿昊不感动。

他气得脑门冒起了青烟。

“你就这么盼望我死。”

“你谁啊?死不死……”

二两眼珠子猛然间瞪得溜圆。

他缓缓将头颅转向身后,那副迟滞感,就跟在转动生锈的齿轮一般。料想中,一副只有在棺木中才能见到的相貌出现在眼前。

“昊子,回来了。”

二两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而后,他如点燃的烟花一般,咻的一声跳到半空,挥爪一扫,满院子的“大场面”都进了储物戒。

“吃了没?”

他脸不红,气不喘,一脸淡定。

“吃你个大头鬼啊!”耿昊暴跳如雷,飞到半空,就要掐死这个混账玩意儿,“你把那些东西给我弄出来,我要把他们烧成灰。”

“那不行,这些宝贝,小半天才做出来,可浪费了我不少手艺。”二两寸步不让。

“屁的手艺,死人买卖你也做,还做到自家人头上,我……老子……弄死你,再把你的手艺烧给你。”耿昊越想越气,完全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二两心虚了。

没办法。

这事儿,他做的确实不咋地道。

“可以留着下次用嘛!有备无患总是好的。”他一边闪避耿昊攻击,一边小声嘀咕。

噗!噗!噗!

一连吐了三口老血。

耿昊仰头就倒。

特喵的,谁家备这玩意儿。

老子也就是提不动刀了。

否则,说啥也要斩了这个二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