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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云深吸了一口气,挥挥手,又放出了一个没了脸皮的男人。他取出了回光丹,扔给那人:“自己服下吧,一个时辰后,你会体面的死去。”然后,他转头望向匕凌:“这个人叫宋天望,他便是你的父亲!”匕凌的目光凶狠地望着宋天望:“原来,我有个这么强大的爹啊!我有个强大的父亲,有个高高在上的帝女娘亲,却从小被当做孤儿,扔在死人堆里,被培养成杀人机器。真相竟然如此讽刺!”宋沐蓉泪如雨下:“女儿,你爹他有苦衷的,别怪你爹,好吗?”宋沐蓉的解释刚刚出口,就被宋天望狠狠打脸。只听宋天望冷冷地道:“你本就不该出生!”

匕凌嘴角轻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从始至终,她都板着脸,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如今一笑,整个人都不同了,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原来,匕凌的小脸竟是如此好看,像极了她仙界第一美女的娘亲。她问默云:“你答应了放我走,还算数吗?”默云点点头:“当然!”说着,他挥手解开了匕凌身上的封印。“你走吧!”匕凌对着默云拱了拱手:“多谢!可是,我不想走了。我这个身份,还能去哪?我是残梦的杀手,是宋天望的私生女,这两个印记从出生起,便刻在了我的身上,无法抹去。”

匕凌转过身,面向着宋天望和宋沐蓉的方向,开口问道:“您说,我本就不该出生?说出这种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她的声音突然拔高:“是我愿意的吗?可曾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出生?愿不愿意做您的私生女?愿不愿意做一个杀手?做一个冷冰冰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你们问过我吗?如果,你们开口问我,我的回答是:不愿意!永永远远不愿意!”出其不意地,匕凌竖起了手掌直直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鲜血四溅中,小小的身体仰倒了下去,她美丽的眼睛贪婪地望着上空的蓝天白云,最终遗憾地闭上了双眼。

宋沐蓉尖叫出声:“不要啊!匕凌,我的女儿!”她不顾一切地挣扎着,默云挥挥手,解开了她身上的禁制。她终于冲到了匕凌身前,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小丫头自断仙魂,刺破了心脏,已无力回天。宋沐蓉抱着女儿的尸体,放声痛哭:“匕凌,女儿啊,你怎么那么傻啊!娘从没想过不要你,你从来不是多余的。娘亲也没有办法,都是娘的错,是娘害了你啊,匕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女儿啊!”宋沐蓉抱着匕凌瘦小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声声泣血,她仰起头,冲着天空嘶吼:“为什么,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我的女儿承担!他们都说苍天有道,老天有眼,可是该死的那人明明是我,为什么是我女儿!为什么?”吼完,她低下头,擦拭着匕凌的小脸,轻声道:“匕凌,我的女儿,都是娘的错,是娘对不起你!你等等娘,娘这就来陪你!”说完,一掌拍向胸口,震碎了心脉,就这样拥着女儿,气绝身亡。

默云叹息一声,硬着心肠对化血道:“血刀,都杀了吧,那些人没用了!”罗天化血一片刀芒闪过,魉缳、安魂、龙葵、玄镜等一众被一直囚禁在石界内的犯人,尽数被击杀,人头落地,气血便宜了罗天化血。

这时,场边陆子黎惊呼出声:“二弟?”陆羽也惊讶地喊了一声:“二祖!”众人这才注意到,那个无脸男子服下回光丹后,已现出了真容。陆子斐修为尽废,脸皮被人扒下,无数年来,身陷囹圄受尽了折磨。如今,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向着陆子黎的方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哥!我知错了!当初与你争夺家主之位,败在你的手下,我一直不服气。我认为我输就输在,我不是嫡长子。所以,我暗中支持陆吾源,想打破家主必须是嫡长顺位继承这样的惯例。没想到,却落入陆吾源那个白眼狼的陷阱中,着了宋家人的道。大哥,我真的知错了,请你原谅我,下辈子,我们来生再做兄弟!”陆子黎上前扶起陆子斐,老泪纵横,哽咽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二弟!苦了你了,二弟!”

陆连仲眼露杀意,质问场中的宋天望:“天望,你竟然欺骗我们?”宋天望毫不避讳地承认道:“是!当初是我骗了你们,将你们骗进了那处绝地!不过,为了演戏演得真实,我确实受了重创,从半神修为跌落到仙帝中期。”赤炎这时疑惑地问道:“你是宋天望,那宋天舒呢?”

宋天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才徐徐回道:“天舒是我孪生兄弟,为了家族大业,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假扮陆子斐,潜伏在陆家。当初,我将你等骗进绝地,身受重伤。为了掩人耳目,我便诈死,然后以天舒的身份现身。一百多年前,这小子渡仙君劫时,我偷袭他失手,反倒被神雷所伤,再次受创。是纯阳道长为我演算了天机,他说,只有同胞之心才能压抑我体内的神力。我深信不疑,所以,我亲手杀掉了天舒,炼化了他的心脏,自己扮成了陆子斐。陆云默,要说狠,还是你狠,竟然使计,让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兄弟!”

默云一脸无辜:“我靠!你可别诬陷我,我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你空口白牙的就想陷我于不仁不义,这事我可不认!”听了默云的话,围观人群的下巴掉了一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货刚刚杀了多少人啊?这现场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呢,他怎么好意思说他是善良人?他要是个善良人,我们是不是可以自称圣人了!

纯阳子淡笑开口:“这事是我做的,我认!宋天望,你不该让人下界残害苍悟大陆,那里是老道的家乡,那些为支援丹符宗而献身的大乘期修士,几乎都是老道几千年的兄弟和朋友。你设计残害了老道的家人,你如此丧心病狂,老夫只能还你一颗‘心’,希望能唤醒你泯灭的良知。结果呢,你是真的没有心,就连自己的亲兄弟也下得去手,你能怪谁呢?”宋天望挑了挑眉毛:“原来如此,神机一脉果然厉害!老夫,心服口服!”众人无语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夸奖仇人?这神机山哪里是厉害啊,这特么是相当厉害!都不用人家亲自动手,人家只动动嘴皮子,就能玩死你!这神机山太神了,真是不能招惹啊!

纯阳子谦虚地揖了一个道礼:“过讲过讲!这位善信,老道掐指一算,你体内的神罚,唯有在下的师叔能解。”宋天望摇了摇头:“算了,不解了!解了又有什么用?”他转身望向了默云拱了拱手,目光中满是赞赏:“小家伙,你很出色!有智计,有手段,杀伐果决,又不乏恻隐之心。老夫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我成功过!”默云拱手回礼:“不用谢,应该的!”

宋天望转向陆连仲、赤炎等几个老友的方向,拱了拱手:“几位,我败了,我认输!我宋家因我灭门,都是我咎由自取。因我之私,给大家制造了很多麻烦,请你们原谅!对不起!人啊,真不该对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太执着,争来争去,反而让自己失去的更多。”陆连仲几人听了宋天舒的话,听出了他话中的生无可恋,几人做了几十万年的朋友,终于不忍心地别过了头去。宋天望感慨完毕,抬手拍向额头,自段仙路,轰然倒地。一代枭雄,就这样轻易地了断了生机,坚定而决绝。

默云挥手放出神火九离,将宋天望、宋沐蓉和匕凌的尸身化成了灰烬。挥手收起了一直悬在半空中的镇魂石。一直将陆家围得如铁桶一般的阵法禁制被撤去,场中众人一瞬间长出了一口气。这些人本是来参加陆家家主继位的庆典,没想到,看到的是一幕血淋淋的复仇大戏,吃了一个又一个惊天大瓜。如今,大戏落幕,阵法禁制也解除了,众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广场。

默云来到江惠妍的身前,“娘,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让娘亲受苦、受委屈了!”江惠妍站起身来,抚上默云的脸颊:“儿子,娘不苦!娘很高兴,娘为你骄傲!”默云心下一片柔软,他拥抱了一下娘亲,在她耳边道:“娘,儿子还有事要做,儿子要下界去,用仇人的头颅祭奠那些逝去的亲人。娘要不要跟儿子走?”江惠妍点头:“好!娘跟你一起去!”

陆连仲出声问道:“孩子,你就这么走了?”默云回头,疑惑地问道:“前辈,你是要留下我?”江惠妍跨前一步,挡在了默云的身前:“老祖宗!”陆连仲连连摆手:“丫头,别误会。老夫想说的是,你这儿子毕竟是陆家的血脉,这陆家也是他的!丫头,帮老夫说两句好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