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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王彦璋大意失中都,梦雅无奈寄崔府。

三日后,王彦璋率领大军攻打恽州,梁军气势如虹,李嗣源为避其锋芒,命令唐军高挂免战牌。一连三日,任凭梁军怎么挑衅谩骂,唐军都是坚守不出。崔德璋见唐军士气受挫,主帅又怯弱不战,气不过到中军大营,对李嗣源言道:“梁军如此盛气凌人,末将愿领兵出去杀杀梁军锐气,请元帅允准”。李嗣源回道:“请崔将军稍安勿躁,先回营枕戈待旦,等候本帅军令”。崔德璋不解元帅为何如此怯弱,愤愤不平。李存璋等人继续毛遂自荐,皆被李嗣源以相同理由驳回。

第四日,王彦璋率领梁军继续向唐军挑衅,唐军根本无人理睬,对梁军谩骂更是置若罔闻。梁军士兵也是没精打采,士气失落,毫无动力,最后竟然放下手中兵器,席地而坐,全然不把城内唐军放在眼里,王彦璋本人更是骄傲自满,心想吹得宛若神明的李嗣源和袁昌翼也不过如此,用兵尔尔,我大兵压境,他还不是未战先怯,望风而逃。梁军上下皆滋生轻敌心态,放松了警惕,李嗣源眼见梁军人困马乏,遂命令唐军倾巢而出,梁军反应不及,在一片惊慌失措之中,就被唐军斩于马下,王彦璋率领梁军且战且退,狼狈不堪,损兵折将,丢盔弃甲,一路退回了中都。唐军来到中都城下,叩关叫城,梁军犹如惊弓之鸟,不敢出城应战。李嗣源一时无计可施,只好屯兵于中都城外,令士兵就地扎营,休整几日,准备全力攻取中都。

梦雅和小玉一路上听到唐军势如破竹,梁军节节败退的消息后,亢奋不已。

李存勖害怕生变,命令大军快马加鞭,赶往恽州。不日便进抵恽州城,受到了恽州军民的夹道欢迎,李存勖进城后,将恽州城防皆换成了自己亲信,率领大军坐镇恽州,并令枢密使李乾宏前去李嗣源军营传旨督军。

朱友贞闻知李存勖大军坐镇恽州,中都即将失守的消息后,急召各路大军回师徐州青州等地阻挡唐军,拱卫东京。

李乾宏到达李嗣源中军大营后,急忙向李嗣源传达了圣旨。李嗣源听完圣旨后,惊诧不已,连忙找袁昌翼商议攻取中都之策。李嗣源言道:“我军多于梁军数倍,攻取中都应是易如反掌之事。可圣旨上言道:“陛下据兵坐镇恽州,是来相助我们攻取中都”不知是何道理?”昌翼闻言稍作思索后,回道:“定是朝中有奸佞小人向陛下进献谗言,陛下疑我们之故,才让枢密使李大人前来督军”。李嗣源言道:“依军师之言,我们该当如何?”昌翼答道:“昔日司马昭据兵坐镇长安,是疑钟会和邓艾,后钟邓二人皆死无葬身之地。如今陛下实乃在效仿司马昭,但我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李嗣源女婿石敬瑭闻言惊道:“如此君疑臣,臣必死。不如我们破釜沉舟,引兵围攻恽州,抓住陛下,由岳父您取而代之,岂不更好?”李嗣源闻言,大怒道:“不可大逆不道,先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和陛下更是情同手足,岂可做此悖逆之事?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军师,我女婿言不由衷,妄言非议,望军师莫要放在心上,莫要怪罪”。石敬瑭毫不示弱言道:“我也不怕军师向陛下通风报信,我早已想不吐不快了,我等将士在前线流血流汗,奋勇杀敌,可陛下不管不问士兵疾苦,一心享乐,还变本加厉,对我们将士掣肘制约,时时警惕,让我等将士寒心”。昌翼言道:“石将军请放心,我不会向陛下通风报信的,我们如今是一条绳子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是如今还未到鱼死网破的时侯”。李嗣源言道:“那如今该当如何?才能此度过劫难”。昌翼答道:“我们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中都,再由我和元帅二人亲自去恽州向陛下请罪,陛下定不会怪罪我等,如此陛下疑虑可除,我们便能全身而退”。李嗣源言道:“就依军师之言”。石敬瑭言道:“岳父不可糊涂啊!你们亲赴恽州,岂不是狼入虎口吗?若陛下发难,你们无力抗争,就只能束手待擒了”。李嗣源言道:“那依你之见,我又该当如何?”石敬瑭回道:“岳父理应带上几十万大军向陛下劝谏,让陛下除去身边的小人,必须要除恶务尽,不然只是治标不治本,往后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来诽谤岳父”。昌翼言道:“不可,若我们带着军队去见陛下,反而会弄巧成拙,给人落下口实,我们将背上逼宫叛国之罪,到时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再说陛下深得民心,三军将士也未必会真心随我们前去与陛下作对,搞不好还会自相残杀,让梁军坐收渔利。如今只有我们主动向陛下示弱,以退为进,才是上策”。李嗣源言道:“军师国士无双,就以依军师之言,当务之急先派兵攻打中都”。

李嗣源下令唐军强攻中都,受到了梁军的拼死抵抗,唐军在崔德璋石敬瑭等人的率领下,经过三日三夜浴血奋战,终于攻破了中都,并生擒了王彦璋。李嗣源和昌翼二人连夜赶往恽州城向李存勖表明忠心。

突然,张承宪向李存勖禀报道:“陛下,李嗣源和袁昌翼在城外求见”。李存勖闻言,大惊不已道:“他们带了多少人马?”张承宪答道:“未带一兵一卒,只有他们二人孤身前来”。李存勖道:“如此,快请他二人进城”。

李嗣源和昌翼来到李存勖行宫,跪在李存勖面前言道:“臣等特来向陛下请罪”。李存勖言道:“二位爱卿刚刚打下了中都,劳苦功高,与我大唐社稷厥功至伟,又何罪之有呢?”李嗣源和昌翼言道:“臣等不敢居功,只求陛下收回臣等兵权,让臣等告老还乡”。李存勖言道:“两位爱卿正值春秋鼎盛之时,自当为大唐社稷披荆斩棘,又何言归隐呢?莫不是朕有对不住二位爱卿的地方?请二位爱卿尽管直言,朕定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李嗣源言道:“臣不敢,只是臣自幼和陛下一块跟随先王南征北战,与陛下亲密无间,先王更是收臣为义子,恩重如山。如今朝中有奸佞小人妄言诽谤臣与陛下关系。长此以往下去,臣恐与陛下心生嫌隙,离心离德,大唐江山也会分崩离析,如今唯有臣交出兵权,才能解此大难”。李存勖回道:“兄长多虑了,朕决计没有疑兄长之心。都是李家儿郎,还望兄长看在先王面子上,不计前嫌,留下来助朕扫平天下,完成先王遗愿”。李嗣源答道:“臣担心以后还会发生类似之事”。李存勖言道:“决计不会,朕授兄长尚方宝剑,兄长可便宜行事,也可先斩后奏,不必事事请示朕”。李嗣源言道:“臣谢陛下隆恩”。李存勖扶起了李嗣源,言道“一切就有劳兄长了”。李嗣源和昌翼出行宫后,张承宪对李存勖言道:“陛下,李袁二人明显恃宠而骄,可陛下为何还要对他们一再忍让?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有恃无恐”。李存勖言道:“如今天下未平,朕还要仰仗他们统兵打仗。他们心生怨怼,会动摇社稷根本,与国与民不利,朕只能好言安抚”。张承宪不解的问道:“我大唐人才济济,能征惯战者众多,又非他们不可”。李存勖言道:“可天下智谋无敌者非袁昌翼莫属,何况如今中都已下,我军所向披靡,士气正浓,攻取东京,灭掉梁国已指日可待,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张承宪答道:“可不能放任自流,待他们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再想剪除恐怕不易,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李存勖言道:“朕既要用他们,也不能对他们不加约束,放任他们坐大,你代朕拟旨给李乾宏,让他务必仔细监视李嗣源与袁昌翼的一言一行,如有风吹草动,立马来报”。张承宪答道:“奴才遵旨”。

李存勖令李嗣源大军休整几日,尔后率兵攻打东京。

梦雅和小玉经过几月跋涉,风尘仆仆赶到了中都。梦雅打扮得高雅韵致,艳丽动人,本想给昌翼惊喜。昌翼正在府内研究进攻东京之策,忽然梦雅宛若天仙般出现在昌翼面前,让昌翼惊奇不已,梦雅言道:“兄长见到我,高兴否?”昌翼近几日因对进攻东京之策一筹莫展,心情不悦,便回道:“梦雅,我让你好好待在晋阳,你为何跑来中都?”梦雅见昌翼面有不悦,轻声细语答道:“兄长离开晋阳数月,不曾修书一封,我挂念兄长,故来中都相见”。昌翼答道:“我们行军打仗,居无定所,无暇写信”。梦雅答道:“兄长既然无暇,不碍事的,我这次到中都就不走了,陪兄长一起上阵杀敌”。昌翼答道:“军营重地,岂容你胡闹?你一女儿家留在此地,亦不方便,赶快回晋阳去”。梦雅撒娇道:“我女扮男装,留在军营替你端茶倒水就可,这次我不听你的,偏不回晋阳”。昌翼怒道:“战场上刀剑无情,岂容你胡闹,如若你出事,我怎么向爹娘交代?小赫,你赶快送小姐回去”。梦雅答道:“用不着你交代,我哪也不去”。昌翼言道:“由你不得,绑也要把你绑回晋阳”。小赫劝道:“小姐您还是随我走吧,袁兄正在气头上”。在小赫一番劝慰下,梦雅不情愿的跟着小赫走了。

梦雅随小赫刚出中都城门,梦雅就后悔了,不甘就此离开中都。梦雅对小赫言道:“我二人包袱皆忘在府中了,你帮我回去拿一趟”。小赫答道:“那就我们一块回府,取上包袱,再去晋阳”。梦雅言道:“我此刻身心俱疲,全身无力,正好在此休息片刻,等你回来”。小赫言道:“小姐,您可不能骗我,一定要等我回来”。梦雅答道:“你放心去吧,我一定等你回来”。小赫又言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骗我啊!”小玉言道:“叫你取个包袱,你啰里啰嗦的,再说了小姐岂会骗你?”小赫闻言,只好往回走。

梦雅见小赫见走远了,便和小玉也往回城方向走。小玉问道:“小姐,我们不回晋阳了吗?”梦雅答道:“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到中都,岂能轻易离开?”小玉答道:“可是我们又不能回去找少爷,又身无分文,会饿死街头的”。梦雅答道:“那我们就去帮人家做工赚钱,只要不回晋阳就成”。小玉答道:“小姐,您哪能干这种粗活呢?被少爷知道会生吞活剥了我的,不行,我们还是回晋阳吧”。梦雅答道:“要回你回,我要留在中都”。小玉回道:“小姐,您想留在晋阳,我倒有一个办法,只怕您不肯”。梦雅答道:“只要能留在中都,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心甘情愿”。小玉答道:“我见崔将军对您痴心一片,我们不如前去求崔将军收留,他定会欣然答应的”。梦雅答道:“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不想和他纠缠不清,让他误会”。小玉答道:“既然小姐不肯,那我们只能回晋阳了,但小姐别又到时几月见不到少爷,痛哭流涕的,那时我就爱莫能助了”。梦雅答道:“那我们还是去找崔将军吧”。

小赫拿来包袱后,见梦雅小玉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故四处向人打听问询,皆是无疾而终。

梦雅小玉二人来到崔府,向崔府门童讲明来由后,门童引二人去见崔德璋。崔德璋见梦雅不请自来,自是喜不自胜,言道:“袁小姐,这厢有礼了,敢问袁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梦雅答道:“听崔将军这口气,似乎不欢迎我俩?”崔德璋言道:“袁小姐说哪里的话?您是贵客,平日盼都盼不来。今日能光临鄙府,我欢迎之至”。梦雅答道:“我想在你府上,暂居几月,不知崔将军能应允否?”崔德璋思索了一会,言道:“这恐怕不行,恕我难以从命”。小玉急不可耐问道:“崔将军您平日口口声声说钟情我家小姐,愿意为我家小姐舍生忘死。可今日,我家小姐只想暂居几月,您却推诿搪塞,言行不一,还是大丈夫所为吗?”崔德璋答道:“我对袁小姐是一见钟情,亦愿为袁小姐赴汤蹈火。可我想明媒正娶袁小姐,而不是这样不清不楚就住一起”。梦雅闻言,沉默不语,小玉答道:“将军您是不是会错意了?我家小姐此时只是无处可去,只想寄居你家数月,并不是想和您那个”。崔德璋答道:“寄居也不行,左邻右舍会说三道四的,何况袁大人不是亦在中都有府邸吗?袁小姐为何舍近求远?”梦雅答道:“实不相瞒,兄长要统兵作战,无暇照顾我,我在中都又无其他亲人,思来想去,只能来求将军收留”。崔德璋答道:“我亦会随元帅攻打东京,恐无力照顾你”。梦雅答道:“既然如此,那崔将军带我去攻打东京可好?”崔德璋言道:“万万不行,战场上刀剑无情,带你不方便?”梦雅答道:“我可女扮男装,待在营房,只要随军即可”。崔德璋答道:“那也不行”。梦雅言道:“我爹娘大仇未报,我要随军攻打东京,手刃朱友贞,替我爹娘报仇”。崔德璋言道:“我此前已经立志取朱友贞首级,祭奠死去的亡魂。难道袁小姐不信任与我?”梦雅答道:“不是不信任崔将军,只是刺杀朱友贞谈何容易?”崔德璋答道::“我崔德璋在此立誓,此去东京,不取朱友贞首级,必提头来见袁小姐”。梦雅言道:“崔将军言重了,那我祝您此次马到成功,一举擒杀朱友贞”。崔德璋言道:“我自会全力以赴,烦请袁小姐回袁府等我佳音”。梦雅答道:“我与兄长心有嫌隙,还望崔将军让我暂居崔府等您佳音”。崔德璋答道“袁小姐暂居崔府不是不行,只是我要与你约法三章,你愿遵循,便可暂居”。梦雅答道:“不知是那三章?请崔将军明示”。崔德璋言道:“第一:不可随意出府。第二:如若出府,必须由子白随身保护。第三:一定要等我回来,才能离开中都。你若能做到,便可暂居我府”。梦雅答道:“第一和第三我都能做到,只是第二我出门逛街,别人跟着会不方便的。崔将军能不能取缔第二章?”崔德璋答道:“如今天下未平,到处都是贼寇横行,你若出门,没有人保护,我放心不下,也没法向军师交代”。梦雅答道:“我人微言轻,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崔将军您又何必劳师动众,派人保护我呢?何况我冰雪聪明,遇事自能逢凶化吉,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了”。崔德璋言道:“既然袁小姐不愿意与我约法三章,那我只能送袁小姐回袁府了,交由军师处置”。梦雅不情愿的回道:“我还是遵守吧,千万别送我回府,您和兄长一样都是不近人情”。崔德璋答道:“我亦是为你安全着想,望袁小姐能多多体谅,多多理解,也望袁小姐能说到做到”。梦雅回道:“知道了”。

小赫找了一天梦雅,皆是无功而返,只好悻悻作罢,回到了袁府。小赫对昌翼言道:“小姐诓我去拿包袱,结果等我回去,她就不见了”。昌翼回道:“那你可在周围找过?”小赫答道:“我在中都城找了一天,皆是无迹可寻,我愚昧不堪,办事不利,请袁兄责罚”。昌翼见小赫自责不已,忙安慰道:“梦雅古灵精怪的,你不是她的对手,她既然不想回晋阳,肯定是早有预谋,你肯定也寻她不得”。小赫言道:“可她一女儿之家独自出门,怎么能令人放心呢?何况还是丢于我手,我真的是蠢笨如牛,真的是罪该万死”。昌翼答道:“她做事自有主张,旁人皆左右不得。且独自闯荡多年,相信她自能应付,你可派人继续寻找”。小赫自言自语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我真的就是九死莫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