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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马两家退出竞争,江宁商会又是过来打酱油的,所以云山矿脉的开采权基本就是手捧着送到南兴商会手里。

次日的竞标过程无风无浪,单调而乏味。三轮竞价,都是南兴商会领先,事实上,严良每一轮给出的报价都是一样的,都是三百九十五块琉璃玉。

比原计划少了五块,是的,这就是打算以后每年孝敬程文亮的钱。

按说这也是一笔巨款,在一般的州府里买一栋豪宅定是没问题。不过嘛,跟程文亮原来的胃口相比,显然就差得太多了。

得知情况以后,程文亮就甩了一句话,“哼,死贱商!打发要饭的么?”

在竞标结束之后,严良给葛玉真致信,让她和江锦瑜近期一起赶到云岚。另外让丁青带着欧阳杰一起,来河间府购置宅邸,设立会所。

黄马两家已经人去楼空,留下了大片闲置资产和市场真空,照严良预测,河间府的官场很快也会迎来清洗。

他打算让葛玉真全权代表南兴商会,跟官府洽谈,接手黄马两家留下的商业资产,就像当初在平江府接手陈韩魏三家的资产一样。

如今的南兴商会今非昔比,拥有朝廷特赐的“行商优先权”,黄马两家畏罪潜逃,资产充公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从官府手中购置这些资产,南兴商会将拥有绝对的优先权。

如此一来,原本河间府这块“禁区”,转眼已变成一块肥肉。很快,常乐府很可能也会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严良让丁青多带带欧阳杰,正好云岚省的生意正处于快速上升期,有许多学习历练的机会,以欧阳杰的虚心好学,相信很快就能成长为商会的骨干人员。

不做“英剑”了,自然要给小舅子安排点正事做做嘛。

至于大舅子“英勇”,也就是江彦,这个铁憨憨无心商道,就爱喝酒耍刀,严良索性让他回家玩刀去了,也不勉强。

另一位老大“英韬”,也就是庞素,严良暂时让他随白云廷他们蹭功劳去了,等到将来罪过赎清,恢复合法身份以后,打算将他派驻江宁,委以重任。

安排好了一应事宜,严良片刻不停,当即带着叶离秋和欧阳倩坐船返回青州。

“晴姐姐,我回来了……”

……

京城,皇宫,正和殿。

早朝。

今日的朝堂,气氛异常凝重。文武重臣分立两侧,全都微微低着头,无人敢于直视皇位上怒容满面的皇帝,那噬人的目光。

站在左侧最前方的,是一位体型壮硕,高大英武的中年男人,他就是六王爷梁浦。

站在右侧最前方的,一位是身穿黄袍模样敦厚的太子,梁羽腾,今年二十八岁,一位是身穿青色锦袍英气逼人的二皇子,梁羽琦,今年二十六岁。

其余文武重臣按官阶高低依次向后排列。

在场众人当中,最为忐忑不安的,肯定要数六王爷梁浦了。因为此刻,在皇上的御案上,堆了满满一排,犹如小山一样的奏折。

排列起来那叫一个壮观,把皇上大半张脸都挡住了,只剩一双凶光闪闪的眼睛怒视群臣。

至于那些奏折当中是什么内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混账!!简直混账透顶!!”皇帝猛地拍案而起,一声怒喝,吓得众臣浑身一哆嗦。

皇上一家三代全是马上天子,全都拿过刀,上过战场,自有一股威武凶煞之气,这冷不丁的一嗓子,属实威势非凡。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都传到京城来了,简直丢人现眼!!逼迫一个临盆在即的妇人千里赶路,致使孩儿胎死腹中,此举与禽兽何异!!六弟!!”皇帝猛地看向梁浦,“你有何话说!?”

梁浦脸色铁青,抽筋似的拱手拜道:“臣弟……管教无方,但民间传言亦不可尽信,其中多少有夸大其词之处,还望陛下……明察!”

“民间传言?”皇帝猛地将案上那堆积成山的奏折呼啦一下掀翻在地,厉声道,“那这么多官员的奏章又怎么说?这也是民间传言?”

“这……”梁浦哑口无言,那奏折不光是南齐的,还有各个省份的,叫他如何狡辩。事实俱在,他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皇帝越说越是火大,又将那两份万言书掀了出来,怒道:“此事在江南三省已然激起民愤,那里是全国财赋重地,闹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皇家脸面何存!来人!宣六王妃和世子进殿!”

“宣王妃世子进殿!”

太监一声高唱,很快,早已候在宫外的王妃和世子满脸惶恐地入了正和殿,在群臣各异的目光下,抖抖索索地上前参拜。

直到此刻,这母子二人都还处于懵圈状态。

一个轻贱的民女而已?为何会闹到这等地步?万言书?激起民愤?百官上奏?大半个大梁国都在为严家鸣不平?逗我么?

“李氏!梁烨!朕且问你二人,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逼母丧子之事,是真是假?”皇帝目光如刀一般盯着跪在殿下的二人。

“皇……皇上,我……”王妃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梁烨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当日之事,亲见者甚众,要不要朕将目击证人尽皆召来,当堂对质?”

事实俱在,那二人本就做贼心虚,哪敢狡辩。其实他们若真想狡辩,大可将罪责推到那两个死掉的护卫身上,那样或许还能减轻罪责,反正那二人已死无对证。

但主要就是没有想到在他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事,竟会闹到这等地步,所以一时间完全慌了神。

见二人跪伏在地,一言不发,皇帝再难掩饰澎湃的杀意,狞声道:“来人!将这对丧心病狂的贼母子,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梁浦脑中轰然一响!

王妃母子身子一软,差点当场晕倒。

“皇上!请三思!”好几位大臣纷纷出言劝阻。

“休要多言!此事已引得天人共愤,不杀这二人,何以平民愤?江南的匪治财政刚刚有了起色,就闹出这等违逆民心之事,若不能给世人一个交代,朝廷威信何在?若是动摇三省民心,便是动摇国本!朕岂能姑息!!”

皇帝义正言辞,句句在理,又有那散落一地的奏折和万言书在,朝上的一众六爷党都不知如何为王妃母子求情。

倘若没有那些奏折和万言书,这事就是个微不足道之事,但事情闹到这种程度,的确是不得不给万民一个交代。

事情嘛,一目了然,皇帝以孝治国,这等逼母丧子之事,忤逆天人,皇帝要杀二人,于情于理都不容置喙,六爷党们也很是无奈。

事情已经上升到动摇国本的地步,一言既出,百官惊愕。

侍卫很快入殿,将王妃母子拖往殿外。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母子二人慌乱无状,不住地哀求呐喊。一些六爷党也不停地说着请陛下三思,可在那两份万言书面前,说什么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那些奏折和万言书是什么?是民心,是天下人的人心!

六王爷脸色阴沉至极,万没想到区区一个商女,竟能让他一家栽这么大一个跟头。动一个商女,就动了国本?他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

皇帝的脸色同样阴沉,无人知晓此刻他的心里,藏着怎样的恨!

“我那可怜的孩儿……可怜的孩儿……李氏!梁烨!朕恨不能生啖你肉!!”

几天前,他就已接到密报,知道了兰月晴的事。无尽的怒火压抑心中,令他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直到各地的奏折还有那万言书的到来,终于给了他宣泄怒火的理由。

眼看王妃母子将被拉出殿外,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太监的高呼,“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