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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程文亮走回蒋云中身旁,跟他低声说着什么。严良也走回白云廷等人身边,远远地望着那二人。

可见蒋云中的脸色变幻不定,一会皱眉,一会叹气,不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对严良递来一个“你小子真行”的眼神,然后便唤来王冲,对他吩咐着什么。

而程文亮,则远远地对严良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领着江宁商会的众人离去。

临行前,程盼儿稍稍驻足,满目惊奇地看了严良一眼,笑着对他微微颔首,随后跟着离去。

“那女人看上你了。”兰月晴在严良耳边笑道。

“我不要,就冲他那老爹,白送都不要。”严良淡淡说道。

很快,王冲便下令众人停止圈地,转而让士兵去山坡上另寻合适之地。见状,白云廷等人自是喜不自胜。

严良对他们说了让出两成地的事,白云廷自是连连点头,那还有什么好说。白云凤更是又开心又自豪,也懒得理会旁人眼光,搂着严良就狠狠亲了一口。

“哎哟,白仙子还讲不讲点礼仪?大庭广众的,我会害羞的。”严良搂着她故作羞涩,惹得众人哈哈大笑,欢快不已。

自此,凉山可以说真正摆脱了过去,大好前程近在眼前。潘虎关柏等一众山寨之人,无不对严良心悦诚服,敬佩有加,只觉与他结识,实乃此生最大的幸事,今后只要他一声令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说笑片刻,严良又朝蒋云中走了过去。他无意得罪谁,或是借自己的势力去强压谁,只要能和和气气地谈,都不愿闹到急赤白脸的那一步。

白云廷他们今后毕竟归江宁官府管辖,又跟江宁大营的人做邻居,还是希望替他们把关系搞搞好的。

“蒋大人,方才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还望恕罪。”来到跟前,拱手笑道。

“不敢,严会长好气魄,今日算是叫蒋某刮目相看。”蒋云中也拱手一笑。

这家伙本也是个人精,啥时候该唱红脸,啥时候该唱白脸,自是分得清楚。既然红脸没唱成,只能变脸了。

“咱们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今后您手下的弟兄跟我大哥他们做了邻居,平日里还望多多照拂才是。”

“哈哈,好说好说,今后这凉山之地,定会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随后,二人又扯了些闲言碎语。蒋云中刚刚这句刮目相看,倒也出自真心,相比于去年水陆大会相见之时,如今南兴商会在江南一带的势力属实是有点吓人。即便他是一省总兵,都不得不正眼相待。

同时,他对严良的行事作风也是十分欣赏,沉稳老练,进退有度,即便直面皇亲都能不卑不亢,这是何等心性。

“而且他还如此年轻,这等本领,这等气魄,将来的前途……简直不敢想象……说不定,他可以成为我的另一条路……”心里不由暗想。

“难得在此相遇,不知蒋大人可愿赏光,咱们去寨子里小聚一番如何?”严良笑问。

“哈哈,好,严会长那里定有好酒,一会咱们好好喝两杯。”

“放心,酒管够,您只管敞开了喝。”

严良听出他好酒,当即小声吩咐一个随从去船上搬个几十坛酒,送去蒋云中的官船上。

蒋云中心领神会,装做没听见,跟他一起往山上而去。边走边感慨道:“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何许信那家伙会将女儿嫁给你做妾。只可惜,我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我若有个女儿,也将她嫁给你。”

“哈哈,无妨,您回去跟夫人赶紧生一个就是,过个十来年,我一准做您女婿。”

“哈哈哈……”

……

凉山的事情算是处置妥当,严良此行带了不少精通农林牧渔的老师傅过来,打算让他们留在凉山指导众人。

山下商圈的建设,自然也做了安排,肯定是尽快帮白云廷他们把门面支起来。商会的大船几乎每天都会经过这里,后续有什么需要,商会都会全力支持。

照严良估计,最快六月底,就能有铺子开门营业,九月底之前,商圈会全部建成。往后的日常经营和货运往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于是,在山寨里休息一夜之后,次日一早他便出发前往云岚省城。

两天后,总督府,深夜。

“娶绫罗郡主,这步棋,走得妙。”

小厅里,翁婿二人对坐桌旁,葛松龄喝了口酒,微微笑道。

“我把当下的重心全放在闽南了,商会里可用的资源,都会朝那里倾斜。”严良也喝了口酒,笑着说道。

“江南这边的税赋还是要保持增长,朝廷那边总得应付。近来北方在闹瘟疫,国库又要没钱了。”

“放心,这个我自然有数,明面上的功夫肯定做到位。我就是自己拿钱倒贴,也得让您的政绩漂漂亮亮。”

南兴商会说是秉持积极纳税的方针,但归根结底,到底积不积极,积极到什么程度,到底纳多少税,说白了还是严良一句话的事情。

身为奸商,偷税漏锐那都是基本功,只看愿不愿意偷而已。不信问问兰月晴和徐红英,以前开窑子交了多少钱税的?

里外两本帐,说的谁不会一样。

他笑着跟老爷子碰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又问:“老爷子,黄风大案查得咋样了?六爷党清扫得如何?”

“从狄英兄弟被捕至今,已有大小三百多个官员落马,前后牵连两千多人,巡抚李桓和总兵潘岳,都已被押赴京城问罪。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懒得再查了,整个云岚官场人心惶惶,再查下去怕是要出乱子了。”

“可曾查到六王爷的罪证?”

“哼,桩桩件件都指向六王爷。他的罪证还要查么,上次清算余氏一族所获得的口供,就足够定六王爷的罪了。皇上要对付六王爷,缺的不是罪证,是时机。华东华阴两省紧靠着京城,牵一发而动全身呐。”

“那华阴还好一些,只是被六王爷的势力渗透了,华东就麻烦了,那可是他的封地。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怎么就认为我能搅了他封地里的生意,只怕我一踏入华东,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严良一声苦笑。

“华东华阴跟云岚一江之隔,互相之间有许多商贸往来,这些时日我命人好好查了查,应该有许多有用的信息。具体情况我都已派人送到玉真那去了,你到了安庆跟她好好商议。”

“嗯,好。”

二人喝着酒,闲聊了几句,葛松龄又想到什么,说道:“这次因为凉山之事,你又把二皇子得罪得不轻,看来这关系是很难缓和了。”

严良嗤声道:“得罪就得罪,谁叫他欺人太甚,就这种鸟人枉负贤德之名,他若做了皇帝,您觉得他会是个明君么?”

葛松龄叹道:“明不明君暂且不说,将来他倒是真有可能继承大统。”

“嗯?怎么说?”严良眉头一拧,将举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来。

“我恩师前日到访,告诉我说,此次递补至云岚的那些官吏,好多都是二皇子的亲信。皇上的确偏爱二皇子,加上这一次北方闹瘟疫,太子处置得不太令皇上满意,将来搞不好真有可能下诏易储。”

严良听得沉默片刻,又将酒杯端了起来,淡淡道:“管他呢,他继不继承皇位,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