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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商女不知亡国恨呐……”

严良几人在街上走着走着,路过一处乐坊门前。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对着乐坊的大门摇头叹气,感慨兴衰。

乐坊里正传出一阵悠扬的曲乐,隐隐夹杂着女子清脆的笑声,几人脚步一停,驻足观望,又朝那离去的书生望去。

“傻逼……”严良轻嗤一句。

“我知道,相公定是又想起那句天下书生皆废物了吧?”兰月晴挽着他,轻声笑道。

“说废物都是抬举他,一个商女,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为了生计而苦苦挣扎,她们要懂什么亡国恨?她们只要想着怎么活下去就行。

你瞧那书生,穿得人模狗样,指你道他,煽动仇恨,空谈者误国,这种人于国于民弊大于利,他连废物都不如!”

“至于么,把人家说成那样,你这嘴是真不饶人。”兰月晴娇声一笑。

严良本就是靠娱乐产业发家,深知那些姑娘的心酸与不易,最见不得别人歧视她们。加上几位夫人都在身边,若说商女,他的妻妾基本都是商女,他哪能听得这个,说话自是不免刁毒了一些。

“走,打仗打翻天了又怎样,咱们平头百姓安分守己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瞎操心搞不好还被人说成心怀不轨。咱们该吃吃,该喝喝,该听曲听曲,这乐坊的水平还不赖,咱们进去瞧瞧。”

乐坊名叫“丝竹乐坊”,严良拉着几人进了门,放眼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坊内装饰清新雅致,厅堂开阔,雕栏画栋,各种花草木饰别具一格,颇具风韵。

“哟,看来这还是个‘素’乐坊,生意挺不错。”严良扫了一圈,笑着说道。

“啥叫素乐坊呀?”黎茉笑问。

“就是只听曲赏舞,不玩女人。”叶离秋整日跟在他身边,对他常说的一些术语自是再熟悉不过。

“哟,离秋也越来越内行了嘛,也快像个开青楼的了。”兰月晴笑道。

“那是,有样学样嘛。”叶离秋淡淡一笑。

坊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风韵犹存,一见几人进门,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将他们领到二楼的一处雅座。

此刻舞台上正在进行歌舞表演,乐师技艺精湛,舞姬身姿窈窕,看客们喝茶赏舞,言笑晏晏。

此时国丧七天刚过,这些乐坊也是刚开业,据坊主介绍,他们这丝竹乐坊是京城最大的清倌乐坊,很多王公子弟经常光顾。

严良逛水窑子向来大方,取之于窑,用之于窑嘛,吩咐坊主将最好的茶点端上来,给了赏钱,坊主欢天喜地地招呼去了。

说到赏钱,都是兰月晴带的,出门的时候专门换了点零散玉石带在身上,要不然让严良打赏,一赏就是一块琉璃玉,不是说赏不起,关键一赏就赏人家一年利润,太夸张了点。

“不错不错,这技艺,已经快赶上我们青州天香阁旗舰店七成的水平了,足以傲视全国呀。”看了一会,严良笑着说道。

刚说完,侧后方响起一声轻笑。他随意转头一看,不禁眉头一挑,“哟,程小姐,这么巧?”

坐在他们侧后一桌的,竟是程盼儿,一身淡青色的素雅长裙,清新自然,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严会长,有礼了。”程盼儿微微颔首致意。

严良本不欲搭理她,奈何坐得这么近,正好遇上了,毕竟先前也有过多次接触,不理不睬未免太老卵了一些。

犹豫片刻,还是笑着说道:“程小姐,难得在京城相逢,若小姐不弃,可以过来凑一桌,热闹些。”

程盼儿左右看了一眼,犹豫片刻,来到他们这桌坐下,笑着道:“既然公子相邀,却之不恭,叨扰了。”

“小姐一直是生活在京城吧,江南之地,怕是偶尔才去,对么?”严良为她倒了杯茶,笑着问道。

他对程盼儿本人其实并无恶感,只是对她爹比较反感而已。此刻程文亮又不在,对程盼儿自是随和了许多。

“没错,我多年来一直住在京城,在南齐省城跟公子见面那次,是我第一次去江南。”

严良自是记得过去几次见面的情形,尤其在凉山那一次,对方那眉目含情的眼神,不禁让他又想起云山矿脉那晚,对方说的话。

反正左右无事,便随口笑问:“记得在河间府时,姑娘曾说,一开始无所谓嫁不嫁给我,后来却是不想嫁给我了,冒昧问一句,这是为何?莫不是我哪里得罪小姐了?”

程盼儿轻笑,“公子言谈举止谦恭有礼,怎会得罪我,是我自己的心态有所变化罢了。”

“哦?是怎么个变化,小姐方便说说么?”

“起初我与你素不相识,毫无瓜葛,自是无所谓。后来,我对你渐渐有了些许好感,便不想再嫁给你了。”说出这番话,程盼儿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严良听得有趣,笑道:“这是何故?”望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了几分。

程盼儿的眼神却是有些黯淡,轻道:“公子是聪明人,我爹为何将我嫁给你,你心知肚明。他想利用我来控制你,我不想帮着我爹对付我夫君,但我又无法违背父命。

所以我不想嫁给你,我不想左右为难。倘若我对你毫无感觉,那也就算了,但如今……我不愿意那样。”

严良听得微微一笑,心道,这姑娘落落大方,倒也是个实心眼的好姑娘,难得。

兰月晴笑问:“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怎就全听你爹的?不会自己争取争取么?”

程盼儿轻叹道:“我乃妾室所生,从很早时起,我的命运就被安排好了。七岁时起,我爹见我生得标致,就请了先生教我姿态礼仪,读书写字,曲乐歌舞,只要是能取悦男人的技法,都让我学一点。

我从小就知道,将来要么是被送给某人进行利益联姻,要么就是给那些达官显贵做侍妾,总之要帮助我爹达成一定的目的。我必须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

我从未奢望会有什么爱情之类的东西,在我的一生中,任何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几人听得心有戚戚,兰月晴更是颇有感触,心道,这姑娘虽说生于富贵之家,却活得如此压抑,倒还不如我轻松自在,至少能自己挑选未来的夫婿。

她喜欢上了谁,反而不能嫁给谁,若是她父亲硬逼她嫁过去,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只怕会更加痛苦……真是好没道理。

“小姐今后有何打算?”严良轻笑着问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自幼被一只坚固的牢笼锁住,哪都去不了。”说着,程盼儿微微一笑,望着他道,“这么多年,任何人见了我爹都毕恭毕敬,唯独公子敢不给他面子。这让我不禁想到,或许有一天,公子能帮我把笼子破开。”

“哈,在下尽力而为。”

严良哈哈一笑,如今他自是早已将程文亮的身份查清。对方身负功名,在二皇子府上做客卿多年,很得二皇子器重,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跟二皇子扯上关系,平日里谁敢不给程文亮面子,自然也就让程文亮变得有些目中无人。

说起来,想让程盼儿嫁给谁,都轮不到程文亮说了算,而应该是二皇子说了算。所以困住她的那只笼子,就是二皇子。

“前阵子江宁那边似乎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我爹在家一个劲地骂严会长胆大狂妄呢。如今看来,我跟严会长之间算是彻底没戏了。”

程盼儿笑着说完,起身施了一礼,接着便告辞离去。

“程小姐。”严良将她叫住。

“嗯?公子还有何吩咐?”程盼儿回头望他。

“你若真想打破牢笼,不如与我一起用力,这样定能多一些把握。”严良轻道。

程盼儿并未接话,原地踌躇片刻,径自施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