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泡书吧 > 武侠修真 > 大侠者 > 第59章 荒观两道长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落座叙谈,颜冠卿将首座让给李天波,李天波推辞,和颜冠卿对坐下。若霓挨着李天波入座。颜冠卿举杯敬酒,李天波也回敬颜冠卿,二人推杯换盏,欢然痛饮,很是热闹。

颜冠卿深为李天波的豪气所动,遂问他年岁多少。李天波据实相告,也请教他贵庚。颜冠卿笑道:“不才是个不第秀才,蹉跎岁月,虚长三十有二,一事无成。本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无奈时势逼迫,非不才所堪独乐,命里注定,要与大清为敌。今见李少侠英姿勃发,深深仰慕,欲与少侠结为金兰之交,不知少侠答应否?”

李天波听他想和自己结拜,略感吃惊,见颜冠卿双目炯炯,看着自己,想到他的身份,终是有些可虑,遂道:“颜公子清雅不俗,文武兼优,实是个奇人。承颜公子垂青,能与你这样的人物结交,可谓江湖佳话。但在下身为公孙派弟子,恐此事传到官衙那里,牵累到师门。故公子的提议,在下心领,也拿公子当尊兄对待。其余拜交换贴之仪,那就罢了,望颜公子体谅。”

颜冠卿皱眉一笑,爽声道:“只要二人同心,什么金兰谱换不换,全无所谓。我相信李兄弟的许诺,既已坦明心迹,为兄敬你一大杯!”

李天波见他斟过酒来,忙道:“承颜大哥抬爱,这杯酒该我敬兄长。”

若霓坐在一旁,微微而笑。颜冠卿这时眼光注定若霓,给她倒了一杯酒,笑道:“文妹妹,你也喝一口。”若霓道:“你们拜你们的把子,和我有甚关系。”颜冠卿道:“不是,你邀李兄弟来救我,我才结识了这么一位好兄弟,我应当谢谢你。”若霓微笑道:“礼尚往来,颜大哥太客气了。”

颜冠卿笑道:“文妹妹也叫我大哥了,今日何幸,多了一双弟妹。”李天波笑道:“霓儿该叫大哥。你是我大哥,就是她大哥呀。”

颜冠卿脸色一变,但瞬间即复原样,恍然道:“哦!原来二位是……我太笨拙了,竟然没想到你们是……”他突然语塞,说不下去了,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起立道:“两位真是红尘中一对绝配佳偶,为兄祝福你们!”一仰脖子,一倾而尽。

若霓见他又要斟酒,忙劝阻道:“颜大哥,你伤未痊愈,不可多饮。”颜冠卿双眼通红,强颜欢笑道:“今日相见,一樽清酒;明夕何夕,君已陌路。文妹妹,你还不让我饮么?”若霓顿时尴尬,又觉有点难过,不知该怎样才好。

李天波突然也站起来,提起酒壶,大声道:“颜大哥是慷慨大丈夫,这么热心赐福,我们感谢不尽。小弟也用这壶余酒,还敬大哥。”说毕将壶中酒一口气喝光,看着颜冠卿一笑。

颜冠卿和他彼此相视,心中一动,大笑道:“贤弟真是痛快!为兄还有事在身,先告辞一步。他日有缘,再图后会。”扔了锭银子给酒保,拱拱手,出门自去了。

这一会面,却惹得李天波心生疑窦。起初他以为颜冠卿只是景仰仙宗门而已,谁知三人相聚,他才察觉颜冠卿对若霓别有深情。虽然颜冠卿竭力隐忍,但蕴藏的热情如火光透亮;默无一言,却宛如已经告白。

李天波不禁眉峰紧锁,在路上,他忍不住向若霓详细打听,她和颜冠卿交往的情形。若霓一来避嫌,二来颜冠卿确实没有出格的举止,便简单说了一遍。岂料李天波听了,愈发醋海翻腾。他的心里,同若霓想象他与艾伊娜一样,若霓越轻描淡写,他猜忌越深。

李天波越琢磨越不是味儿,他和若霓两情相悦,忽然横插进一个青年男子,而且这男子那么俊雅高贵,武功又好。李天波再信任若霓,也是满肚皮不痛快。

他越打听,若霓也越着恼,心想你和艾伊娜相好过,又并肩而行大半年,我问你几句,你就装傻充愣。自己同颜冠卿,清清白白,倒被你盘问又盘问。若霓本来性情温婉,但出身名门,自幼娇养,性格也是外柔内刚。李天波醋意大发,惹恼了她,两个小情侣说着说着,口角争执,终至吵闹起来。

若霓气得俏脸溅朱,马鞭一指李天波道:“好你个李天波,女人也没你那么多心!你自己的事瞒得滴水不漏,反拿我当贼审。还没过门,你就疑神疑鬼,以后还能跟你度日么?你还是回天山,寻旧爱去吧。做你的美眷,我消受不了。”一带马,转身便走。

李天波心如刀割,打马疾追上去,将若霓堵住,喝道:“你往哪里走?你想和我分手,除非取我性命!我让你走出这幕阜山,我就不姓李。”

若霓见他竟不相让,和自己针锋相对,更加忿怒,哗的掣出青羽剑,拍马挥剑,向李天波直冲过去。李天波一咬牙道:“好!”也一拔精钢剑,两个人居然交上了手。

两人骑术都好,都是以剑作马上斗。两马对冲,堪堪迫近,若霓一剑砍来,逼迫李天波让道。李天波划剑往外一扫,若霓收招换式,青羽剑嗖的转奔他大腿撩去。李天波探身一压,用了八成力,若霓的剑几乎脱手。

李天波骤然扬剑,照若霓点来,若霓一伏身,恨道:“举手不留情,好!”把马缰一抖,落荒疾奔。

李天波虽然拔剑,其实哪舍得真打,动手只是虚张架势。若霓要走,他却真不让,把马一催,火速地又遮在若霓面前。

若霓大怒,将一口剑使得霍霍风生,一招比一招快,一剑比一剑难搪。李天波心有顾忌,被动防守,几乎抵挡不了。若霓剑风犀利,紧紧裹将上来,李天波百忙中只想将她的剑打掉,再阻止她,谁知若霓的剑法竟找不到破绽。李天波将心一横,趁若霓一剑刺来,猛一侧身,突然伸左手,一把抓住了青羽剑!

刹那间若霓一怔,花容失色,松手弃剑,忽地从马背上跳下来,往山岩斜攀上去。李天波顾不得手掌鲜血淋漓,也倏的飞下马,往山上一纵,一跃两丈高。

若霓轻功了得,抢奔山林,李天波直追上来。二人在林中乱钻,若霓借林丛藏身,终被她绕来绕去,遁入林深处,一溜烟跑远了。

转眼夜幕降临,林中漆黑,夜晚走山路,煞是不易。幸好若霓武技傍身,逐步留神,踏着乱草青苔,深一脚,浅一脚,转出树林,抬头望见星星,方吁了一口气。

她望东而去,危岩崎岖,倍加小心。走了半晌,前方突然似有一座房屋,在月光下孤独矗立。走近细辨,原来是一座失修的道观,有口无门,四周矮墙破败不堪,里面的东西配殿已坍塌,正殿内尘封已久,蛛网纵横,后面的墙也已半塌。

若霓一进大殿,便觉得有一股阴气袭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的剑被李天波夺去,两手空空,把四处巡视了一遍。大殿里蒲团已不见,她只好席地而坐,心里烦闷不已,又站起身,在供桌前走溜了一会儿。终于,倦意袭来,她靠在供桌旁,昏昏欲睡。

夜风呼啸,突然,大殿中响起一声诡异的惨笑。若霓蓦地惊醒,风吹过,隐隐听见一阵凄厉的哀嚎,让人不寒而栗。若霓想挣起身来,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她双目大睁,环顾周围,殿里漆黑一片,仿佛藏着深不见底的秘密。

过了一会儿,忽闻履声橐橐,由远而近。若霓听出这不是李天波的脚步声,心里一急,手脚忽然能动了。她连忙从地上跳起来,轻轻一窜,隐藏身形。摸了摸暗器囊,还在身上。

脚步声跨进大殿,径直走向供桌。便见供桌上亮起一支蜡烛,闪出幽幽的昏黄火焰。若霓定睛一看,点烛的是位道人,赤面长髯,修长身形,倏然低头,倏然仰面,忽然在供桌前一跪,喟叹了一声,大声道:“呜呼师兄,生死永别!魂如有灵,而今安在?”

念到最后一句,音调哽咽,用衣袖拭脸,像在啼哭。若霓看得呆了。那道长低头垂目,骤然发现地上的脚印,不由一怔,那是若霓不久前留下的。道长道袍一抖,顿时手中多出一柄拂尘。若霓忙伸手探囊,抓起一把铁砂子……

陡闻一声冷笑,微光中一条黑乎乎的人影,堵在殿门正中。供桌前道长倏地转身,奋起一扑,一拂尘打过去。那人影并不退步,反而一挥宽大的衣袖,将道长逼回殿内,差点撞上供桌。

来人就势飘进来,呵呵冷笑道:“季枫,你还想逃?”

若霓屏息一看,这人也是个道长,中等身材,皮肤白腻,细目尖嘴,唇上留着短须,道貌岸然。季枫见了他,十分恚怒,喝道:“银蝠,你究竟意欲何为?”

若霓吃了一惊,借着微弱的烛光注视来人,心想难道此人就是武当派的掌门银蝠道长?他夤夜在此现身,一定事关重大。

银蝠声透轻蔑,嗤笑道:“贫道千里迢迢,就为擒拿武当派叛徒而来。季枫,你我是几十年的老交情,旧同门,我和你本无过节,只不过铮方毁在你手,我必须秉公执法。一晃十三年,修道之人,做事慈悲为怀,如今我只要你以命抵命,不牵连你徒弟。这番处置,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十多年前,南阳真人年老体衰,门下最得意的四大道长,早已为保护明太子战死,门户传人,按顺序应当就是五弟子银蝠。如论技艺,确实也是银蝠最好。然而南阳真人似乎有些犹豫,他手下武功超绝的门人,除了四大道长,当数银蝠、铮方和季枫三人。尤其铮方,本领出众,且忠于前朝,在江湖上做了许多秘密勾当,一心要反清复明,是南阳真人最心爱的弟子。南阳真人心里,实有越次传宗,将掌门之位传给铮方的想法。

谁想到,铮方在南方的活动,被清廷觉察,以致南阳真人还未传位,铮方已被清军杀死在幕阜山。南阳真人悲愤感伤,竟也猝然羽化。银蝠遂承接门户,成了武当派新一任掌门之人。

但是铮方出事,却有流言传出,是被内奸出卖,以致送命。银蝠一上任,受先师遗命,下令勾稽叛徒,歼仇雪恨。望风逐影,竟查到季枫头上。原来武当弟子在南阳真人带领下,都忠于大明,唯有季枫不以为然。他受尽明国奸官污吏之苦,无奈出家,因此对前朝殊无好感。出卖铮方的嫌疑,似乎数他最大。

这时季枫恨恨地道:“银蝠,要说我卖友求荣,那是冤枉无辜,我绝不能平白接受。我若是向朝廷告密师兄,也不至这般两袖一清风,还在穷山僻地挣扎,怎么也可挣下一大笔财富。我倒是想问问,铮方死后,你为何突然练成了大罗天无上心法?”

银蝠心里微微一动,说道:“大家同练太虚内功,天道酬勤,我总算一点苦功夫没白下,操练得颇有进境。你居然将太虚内功当成大罗天无上心法,岂不贻笑大方?”

季枫哼道:“你瞒得了武当众弟子,瞒不了我。我离开时,你打我那一掌,可不是普通重手法。这些年,我越回味,越觉得你可疑!听说师父将大罗天无上心法的秘笈,给了铮方,他老人家还有越次传宗的打算。铮方死了,那本大罗天无上心法在哪儿?”

银蝠冷笑道:“听说?这么机密的事,亲如本门的大弟子如我,师父都没教我知道,你听谁说?”

季枫道:“就是铮方本人告诉我的,可惜他忙于那些机密之事,没有详谈。据他说师父看你这人,表面谦恭热肠,但心眼太多,令人捉摸不透。实话说吧,师父简直觉得你这人藏奸耍滑,不敢信任你,怕以后坏了武当名声,才准备废长立幼。铮方还曾替你说好话,谁料之后不久,他竟遇难。依我看,铮方之死,你脱不了干系。”

这番话说得银蝠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翻了翻眼,一咧嘴,突然咯咯干笑起来。这笑声在大殿回荡,恐怖至极。一阵风从殿外吹进来,光焰惨惨的蜡烛,被风吹得往下一塌,眼看要灭。

银蝠形貌扭曲,怨毒地道:“师父竟在背后这样说我,就难怪弟子横了心,手刃铮方,让他老人家生不称愿,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