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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萳之面色不算好看。

他觉得阮渐姜这人吧。

有点棒槌。

阮萳之也真是搞不懂这个堂弟。

虽然阮萳之不想承认,但同出一家,他们兄妹和阮渐姜长相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吧。

这都认不出来。

还是阮渐姜其实是个自恋狂?

阮萳之咬牙切齿,“堂弟真是……有几分幽默哈。”

他刻意念重了堂弟二字。

在他眼里,阮蔚此时也没长大,何至于就到了会被人觊觎的年纪。

“行了行了,”阮蔚,“哥,你抓堂兄又是要做什么?”

阮蔚觉得堂兄单纯得有些搞笑,毕竟这可是能炸了自己亲爹院子的人。

狠人啊…

“不干什么。”

阮萳之眸光一闪,指尖搭在赤兔剑柄处,“就是,感觉能策反他。”

若是策反了阮渐姜,阮河也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对对对!”阮蔚眼睛一亮,立即附和道,“是吧是吧,堂兄看起来就很好忽悠。”

他俩相视一笑。

一肚子坏水都快淹出来了。

“师姐,”常怀瑾看了眼阮萳之,权衡了会还是说道:“东西……我还没埋完。”

阮蔚立即道,“走走走,正好,我和你一块去,咱们节省点。”

说完,阮蔚还是记得向兄长汇报一下自己的去向的。

“哥,我先去主殿准备准备。”

虽然不明白阮蔚他们究竟在阮家埋了些什么东西。

但阮萳之无比信任着阮蔚的心眼子。

她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他修建的连苍蝇都飞不出来的地牢都能叫她钻出来,阮萳之不由得有些感叹蓬莱仙宗教的真是好。

朝见:污蔑!都是污蔑——

蓬莱不教撬锁!

世家虽然庞大,但整体的资源并不会向一个人倾流。嫡系与旁系要争,嫡系自己之间也要争,其中还会夹杂着各种人情世故,父母亲族之类的比重。

不像十大宗。

十大宗只凭实力与天赋。

各个门派的嫡传弟子更是人中龙凤,彼此谁也不服谁。

但阮蔚明显和自己的同门都相处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蓬莱仙宗人实在少。

阮萳之看着阮蔚冒着坏水的背影,很欣慰。

-

阮蔚换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衣服。

服装参考——黑衣人。

上品隐身符一贴上,他俩人如入无人之境。

阮蔚取材方便,一人顶两。

阮家老祖曾经其实是参阵修一道飞升的,只是后来的修士们没能遗传到阵修一道的天赋,这才慢慢演变成现在的剑修世家。

但阮家修士对老祖留下的防御阵无比的信赖。

头可断,血可流,老祖的阵法就是牛!

那处墙角的防御阵薄弱只有阮家嫡系才知道。

阮家嫡系不多。

不才。

阮蔚正是其中一个。

于是阮家侍卫们巡查之余,绝不会想到有人敢大摇大摆的贴着隐身符在阮家晃悠。

与她相比,阮萳之的行动很不便利。

阮河将阮萳之一举一动看的死紧,只要人一出院子他就能得到消息。

他俩飞速的将准备好的所有东西埋好。

常怀瑾给阮蔚传音,“师姐,接下来呢?”

“回去呗。”

“等等,”阮蔚忽然停住,她忽然想起什么,又是一抹让常怀瑾有些胃疼的笑容浮现。

阮蔚笑得纯良,“跟我来。”

常怀瑾见已无转圜余地,只好顺从的跟上。

他一边跟着跑,心底隐秘的还有些刺激。

毕竟从小按规矩行事,常怀瑾都不知道原来搞事能这么快乐呀。

两人一路小跑到了主院附近。

远处似有人声传来——

少女立即躲进墙角阴影里。

常怀瑾有样学样,他则屏息缩在了一处树干旁。

“哼!”

远处有人怒色匆匆的行来。

哦哟,熟人。

这不她三叔阮仲嘛。

阮仲身边的女修还在柔声细语劝慰着,“三爷别气了,家主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他最后不是都松口了吗?”

“滚开,你究竟是谁的人?!怎么还替他说话,”阮仲一把甩开她,满脸厌恶,“他哪儿松口了?居然还瞒着我把阮渐姜那小崽子叫了回来!”

“有个十大宗亲传弟子的儿子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啊。

女修被他甩的一个踉跄,看他实在怒极,唯唯诺诺不敢再说实话。

多年以来和阮仲有感情纠葛的女修不少,但孩子他是一个也没有啊。

阮仲见状,更气,“蠢货!一个两个,都不让我好过是吧?那就都别活!”

他眼神怨毒:

“我若做不了家主……呵,阮河、阮渐姜,还有阮萳之那臭小子,都别想继位!”

声音之大,上辈子说不准是个喇叭投胎。

听力敏感的常怀瑾让他喊得都忍不住捂住耳朵。

阮蔚看戏看的微微张嘴。

她这三叔真是一点儿没变。

一把年纪了、光长皱纹不长脑子。

在阮河的主院附近这样吼叫,依着阮河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子,三叔这是生怕自己活的太久咯。

阮蔚忍不住琢磨起不对劲来,阮仲目光短浅、又暴躁易怒,从来都是被人当枪使的性子。

他与阮河合谋杀害父亲后也没争过家主之位啊,怎么现在计较起来了。

除非,他手里有阮河的把柄——

难怪阮河正值壮年就身体不适急着退位。

阮蔚想到此,忍不住笑。

老天爷,错怪你了,你还是待我不错的~

最终。

阮仲无能狂怒了一番。

还是被那女修温声细语的哄走了。

等他二人走远了。

常怀瑾才凑过来,“师姐,这是你三叔嘛?”

“对啊,”阮蔚心情不错,“你听说过他?”

常怀瑾点头,“他干了挺多糠糟事儿的,在世家间风评可差的够呛。”

阮蔚就笑,“是啊,好枪杆,指哪打哪。”

三叔这嗓门级别,怎么也得是个迫击炮。

这种精神状况,值得所有人表扬。

“枪杆?”

常怀瑾问,“师姐,枪杆是什么?红缨枪的木杆吗?”

她只说是阮家地方话,勉强组织语言给他解释清了意思。

常怀瑾恍然大悟:

“那我也是师姐的枪杆,师姐指哪我打哪!”

阮蔚:……谢谢,但不必。

我知道你很热情,但你先别热情。

阮蔚敷衍的嗯嗯两声,扭头继续观察着主院里的动静。

阮河沉得住气,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还能忍的住。

忍者无敌。

由此可见,他必有大招——

这时天已渐暗,橘黄色日落光线落下,配合着阮蔚阴恻恻的笑容。

“师姐,”常怀瑾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二次试图阻拦,“时候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不急。”

阮蔚笑笑,温声细语,恶魔低吟:“师姐带你去打劫我大伯~”

“咱们今天就发他一笔不义之财!”

提到发财,阮蔚整个眼睛都亮的堪比日照。

常怀瑾:夭寿啦!师姐已经不满足于小偷小摸了——

这提议对常怀瑾这种从小接受着世家规矩教育的小孩来说真是格外的离经叛道。

而且修真界主流还是偏向光明磊落的,少有使计。

更别提现在他做的这些了,偷偷摸摸在别人家里埋东西就算了,现在师姐还撺掇着他揣点东西再走。

看他犹豫,阮蔚深谙吊驴要给胡萝卜的道理。

她转过头去,微微睁大双眼,眼下泛红,“三师弟,你看通州人都穿的那样好看,我与握瑜却没有;还有大师兄,渡鸦都跟了他多少年啦,连个剑穗也买不起……”

美人欲泣,格外叫人怜惜。

糟了。

师姐你这不是能认识到自己的美貌作用吗?!

但你别用在这啊——

话虽如此。

常怀瑾,“好的师姐,我们走吧。”

上钩。

阮蔚转脸就一派冷肃。

常怀瑾:虽然但是,是不是变脸有些太快了呢?

她指着主院右后方的屋子,“这是我爹的私库,我爹死后就被阮河私吞了,看屋外把守人数,阮河应该把自己的东西也搬进去了。”

阮蔚,“我能破阵,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常怀瑾利索道:“师姐需要我做什么?”

“跑,”阮蔚从芥子袋中取出一沓疾速符给他,“绕着圈儿跑,把他们引开一刻钟就够了。”

阮蔚,“阮家侍卫多金丹,其中也有元婴。可能会有点危险,这些法器你都拿着,我在上面刻满了防御阵。”

若是大师兄在这,溜人的事就会交给大师兄,他皮糙肉厚,就是被追上了也不怂。

而且大师兄那面瘫,若是用来挑衅,肯定效果翻倍。

常怀瑾毫不犹豫接过,他笑道:“没问题,师姐放心,保证引满一刻钟。”

阮蔚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忽然想起自己破开黑衣人领域时那一点牵引着她的气机。

她摸到了突破金丹的壁障。

“看我。”

阮蔚抬手布了个更大的隐阵,周边气息顿住。

这也是阮蔚第一次尝试。

她伸手,指尖渐渐凝出一团湛蓝灵气。

灵气渐渐分散,凝结,最终缓缓团作一拳头粗细的水流来。

看见水流,阮蔚松了口气。

这逼可让她装到了。

茫茫间,水流凝结成型的瞬间,阮蔚眉心红痣跟随着什么猛地一颤,似乎一条丝线,彻底的完整了。

常怀瑾目不转睛,张大嘴。

灵…灵气化形?

这不是金丹期才能掌握的吗。

阮蔚,“看清楚没,你是风灵根,等会就这样凝在腿上,跑得更快。”

“啊这,”常怀瑾懵了,什么意思哦,演示一遍就指望他能学会?

他又没有师姐这样的天生灵体啊喂!

“师姐,我是筑基…”

常怀瑾羞愧。

阮蔚疑问,“筑基怎么了?那你再看一次,看清了吗,就像我这样,把灵力灌腿上,马达…水车,水车听过吗?”

阮蔚,“把腿想象成木架轮轴,将灵力当作水流,一下一下的冲在腿上。”

“然后就会产生动力,人就能一下飞出去了~”

阮蔚有点羡慕常怀瑾的风灵根,毕竟在地牢里,她练了那么久的轻功还是被风灵根的常怀瑾轻轻松松追上了。

水车。

很形象的比喻。

有点让人想尝试的欲望。

再对上阮蔚殷殷期盼的目光,常怀瑾觉得未尝不可一试。

师姐筑基,他也筑基。

这有什么不行的?

他好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年!

常怀瑾顺着她思维想象了会,奋力向自己腿上调动起灵气来。

忽然,他不受控制似的冲出去了一截。

常怀瑾大喜。

“师姐!成了成了!”常怀瑾腿弯处忽然凝结着一圈淡青色痕迹,他一阵风般窜回了阮蔚身边。

“那就好,”阮蔚欣蔚极了,虽然三师弟不善撬锁,但他实乃修道奇才啊,“那我们就开始行动吧!”

没事,宗门有一个会撬锁的就够了。

常怀瑾兴奋点头。

临行前,阮蔚还是叮嘱他,“若是遇到生命危险,不要犹豫,直接捏碎师尊给的木牌,他们就会立刻踏虚空而来。”

“性命最重要,别逞英雄知道吗。”

“一刻钟后就往我哥院里跑,我给他传讯了,他会替你善后的。”

常怀瑾郑重点头。

两人立即分道扬镳。

-

阮河主院正门口。

常怀瑾想起刚才阮蔚教给自己的话,他脸一红。

豁出去了!

常怀瑾带上面具,视死如归,一把揭下隐身符。

侍卫立即大声问,“谁?!你怎么进来的。”

常怀瑾没有回答,学着刚才阮仲的欠扁模样,用上了他这辈子最大最羞耻的声音。

他放肆挑衅道: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群…小,垃圾——快来追我啊,追到我我就——”

“我就,嘿,嘿,嘿。”

最后这半句,常怀瑾念的格外艰难。

今天穿的、用的、戴的回去就让握瑜点灵火烧了去!

他甚至不敢再看那些侍卫惊恐的脸,运着灵气转身就跑。

侍卫:神经病啊!

不论他们心里是如何吐槽的,但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卫阮家。

莫名其妙从阮家内部窜出来个人,于情于理都得抓着压到阮河面前去定夺。

而且他真的很贱啊!

靠。

“来人啊,追!”

侍卫们一拥而上。

得益于阮蔚的鬼话,常怀瑾成功的吸引走了正院里大部分的侍卫。

人的后边溜了一连串人…

猫缩在角落的阮蔚自然也听见了常怀瑾那解放天性的一声吼。

她很欣慰。

就得这样,哪有什么好害臊的。

这方法除了丢脸一点。

又省力,又有效。

除了挨打有点疼,这一不用阮蔚担当的缺点之外——

师弟嘛,就是拿来坑的。

阮蔚耐心的等了一小会,确定守卫都追人去了之后。

立即钻进私库里,主动踏了进去,开始推演阵法,寻求破阵之处。

为了这一天。

阮蔚升到藏书阁二层的第一件事就是满书架寻找蓬莱收录的阮家阵法。

她私下默算过无数遍。

少女长身而立,一身黑衣衬得人肤白如雪,唇间一点嫣红。

终于,她有些笑意。

青葱手指轻轻点着几处,灵力如丝线缠绕入阵,长剑挥下。

“破。”

阵法顺而碎裂、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