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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渊还是怀疑,去往妖皇殿的一路上不停试探。

但阮蔚是何等人物,她要想瞒着的事,便是全天下也瞒得住。

自然是见招拆招,能挡则挡了 ~

直到秦罗忍无可忍:

“小叔。你不相信可以,让爷爷来判断不行吗?”

秦罗,“爷爷是亲眼见过祭司大人的啊!神仙姐姐是不是祭司大人,岂不是一看就知?”

陈渊一愣,他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秦罗,摇头说道:

“你不懂。”

他爹喜欢拿祭司来吓唬小孩的原因就是——妖皇本人小时候就经常被祭司吓得嗷嗷哭。

祭司刚来时,陈渊他爹正处幼年。

那时候的囚牛还不是妖皇一脉。

族中长辈不忙,祭司也不忙,她常有空闲,偶尔还会带着陈渊他爹到处瞎逛。

听起来是个不太稳重的长辈。

陈渊听族中长老说起过。

祭司是天降之人。某一日,祭司忽然落在了妖界屏障附近,砸出了深深的一道坑。

那坑现在还留着呢。

他爹时不时还去给坑里丢两朵素绢,美其名曰是缅怀祭司的牺牲。

祭司昏睡在坑底,是一位路过的囚牛同胞好心将祭司带回了妖界救治,而囚牛当时的族长也破例收留了身受重伤的祭司。

之后,祭司醒来。

为了报恩,她预言了许多事情,她帮助囚牛一族规避了很多风险。

因为它血脉上的兄弟们还没能全部死光,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喜好音律的、具有真龙血脉的‘小小’族群而已。

祭司为此做了许多事。

包括但不限于——

祭司带着一群囚牛挖深井取水最终挖塌了妖皇殿旧址,砸伤了妖族当时正在养伤的掌权者;

祭司夜观天象发现地龙将至,连夜带着囚牛全族上山避险了一个月,避免了囚牛一族人数上的损耗;

祭司作为跟随与当时的囚牛族长一同去劝另外两个仅剩的龙子族群们不要过度沉迷于战争,前脚劝完,后脚那两族就打了个你死我活……囚牛得以捡漏。

最开始,族史上记载的祭司是顶好顶好的大善人。

她拨乱反正,协助了本无意于皇权斗争的囚牛一族坐稳了妖皇一位。

陈渊还是那个极其具有反叛精神的小孩。

他看完记载,倒是觉得——

祭司并不善良,囚牛也并非无意相争。

他们的分工甚至还很明确。

祭司负责制造乱象,囚牛一族负责扮好人收割信仰。

先是引得掌权者伤重,底下才会乱,各族心中邪念被挑动,纷争起始,囚牛又在权力相争最激烈之时举族避战,保存人数与实力,最后又出山挑动对战,坐收渔翁之利。

陈渊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修真界人人都夸囚牛一族有真龙之姿,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可是。

囚牛是真的人淡如菊麽?

陈渊不太清楚,亦是不能清楚。

而祭司为何后来开始发疯的,又是如何成为了小儿夜啼中用来骇人的罗刹的呢。

族史之中对此的记载不深。

陈渊有心无力,便是想猜也不知从何猜起。

“阮蔚。”

在踏进妖皇殿之前,陈渊忽然唤了她一声。

阮蔚回眸,眼底是陈渊看不懂的深色,“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不信也没办法。

她现在这个状态就跟量子纠缠似的。真要论起来,阮蔚可以是祭司,也可以不是祭司。

陈渊摇了摇头,“不。”

“我相信你。”

其实从阮蔚那句殿下之后,陈渊就已经信了她八分了,不然他不会在阮蔚面前只以我自称。

剩下的二分,也早已由祭司的预言补齐。

陈渊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他的声音很轻:

“我只是想说,谢谢。”

如果阮蔚真的是当年的祭司。

囚牛一族不会、也不能有别的话可说。

以灵族身份在囚牛的族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祭司。她最终的结局,是为了他们这样的异族自戕而亡的啊。

虽说阮蔚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但,不论真死假死。

祭司原先的那个躯壳,大抵是真真切切的死过一回的。

道谢?

妖族太子对自己道谢?

这是道哪门子的谢?

阮蔚愣了一瞬,随即立刻莞尔,“不必。”

“应该的。”

她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但阮蔚始终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照单全收。

陈渊被她这句应该的弄得有些感动,他抿了抿唇,“两件。”

“什么?”阮蔚问。

陈渊伸出手指比了个耶,他声音温和,“你可以从我的私库里选走两件东西。”

说完,陈渊扭过脸去,似乎是有些肉疼。

就冲阮蔚这句话,妖族灵族一家亲,他不再出点血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阮蔚,“?”

“啊,好的。”

不理解,但尊重。

送上门的东西嘛,不要白不要!

陈渊见她坦然接受,心里也更加激动。

很好。

是个爽快人!

陈渊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他虽然对灵族的礼仪很熟悉,但这不代表他愿意遵从那种收礼送礼还需要三催四请的习俗。

年幼的秦罗还没学到族史上祭司献祭的部分。

秦罗,“……”

他十分惊疑不定的看了眼突然之间变得十分柔和的小叔。

正想开口询问之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震天般的笑声从妖皇殿中传出,这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声如洪钟:

“乖孙!是不是乖孙回来了?爷爷都听见我乖孙的声音啦!怎么光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呢——”

未见其人,声已先至。

阮蔚只需扫上一眼来人,便是十分确定。

这么多年过去了,妖皇的面容尚且年轻,极富活力,身材也是十分的……嗯,壮硕。

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小铁塔陈刚了,他现在必须是埃菲尔铁塔pLUS版妖皇了!

阮蔚悄悄地将自己的手臂和妖皇做了一下对比。

人家一个胳膊,抵得上阮蔚腰粗。

阮蔚,“……”

啧。

这几次接连的打击真是让人很不爽啊。回蓬莱就锻体!锻他个十七八遍!

秦罗一头扑向了妖皇,“爷爷!”

妖皇,“哎!乖孙!”

他一把捞起。

熟悉的感觉,秦罗惊叫,“等等——”

妖皇抓着他就跟抓小鸡崽儿似的,他大手一挥,直接就给秦罗抡起来转了N个大风车,笑声震得阮蔚听着就发昏。

秦罗两手捂着嘴,“呕……我真、不喜欢这种欢迎、的、方式!”

他完全不看自己那不靠谱的小叔。

秦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阮蔚。

明明接收到了秦罗投射来的目光,阮蔚却只是自顾自的发着呆,神游不知天地。

阮蔚:有点想师尊了。

丰无涯劲儿大,抛高的时候,阮蔚能飞天上数十个数才下落呢。

秦罗,“……”

完了。

陈渊,“住手!”

他一把拉住了妖皇的手,一手将不知天南地北的秦罗解救了下来。

妖皇不满,“混账!你这兔崽子作甚!本尊跟孙儿玩你也管?!”

“你是不是想气死本尊然后好继承本尊的皇位?!”

阮蔚满脸:哇哦!

原来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人是真的会爆发这样的争吵的呀 ~

有点意思。

陈渊皱眉,“你别这样扔,他穿的是裙子……”

妖皇完全不care陈渊的回答是什么,他直接将头顶的冠冕一抓,伸手就要让陈渊头顶安去。

他极其迅速的说着:

“行行行我知道你想做妖皇!给你给你,快把头伸过来,带上这个东西你就是妖皇了!!本尊,啊不,我这就退位……”

陈渊将脖子梗住,一手死死的护住脑袋:“滚啊老头!要做你自己做啊!!!”

他死也不要做妖皇!

妖皇一听,本就粗野的脸上更是怒气冲天,“反了你!”

“老子说给你做你就必须做!快点带上,我要退位!我今天、立刻、马上、现在就要退位!!!”

“不做!”

陈渊回答的也很硬气,主打的就是一个宁死不屈。

妖皇,“你上次求我给你买那孤本的时候怎么跟我说的?!咱俩说好了我今年退位你来顶上!”

陈渊,“我还年轻!你得允许我撒谎!”

妖皇气炸了,追着陈渊跑。

口中喊着什么今天非得把冠冕扣他脑袋上不可。

陈渊:囚牛一族是不是人淡如菊他不太清楚,反正他跟他爹肯定是淡人。

很淡很淡的人。

妖皇并不想做妖皇,他甚至还跟论真一起商讨过跑路计划。

结果当然没成功。

所以妖皇即位的过程很血腥,妖皇是被自己的叔叔伯伯按着脑袋扣上的妖皇冠冕。

原本妖皇想着等大儿子回来就传位,结果大儿子嘎了。

剩了个小儿子,小儿子还一副要与书海死磕到底的架势。

妖皇憋屈死了。

阮蔚,“……”

本来以为玄天阁阁主曲卧云是个特例。

没想到哪儿都一样啊!